“呃……”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许清念缓缓睁开了眼睛。
最初的迷茫迅速被警惕取代,但在看清眼前是李长青那张带著血口子、写满了担心的脸时,那警惕又化为了无奈。
“呼……”
她长长地、带著白气地吐出一口气,声音虚弱却带著熟悉的吐槽力道:
“李长青。。。。你这霉运,是不是真该想办法找个大师做做法事,或者你去寺庙里捐个门槛给人踏踏?我是真怕哪天……咱俩一不小心,就直接搭进去,手拉手去阎王殿报导了。”
看著她还能吐槽,李长青悬著的心放下大半,习惯性地挑眉,扯出一个有点痞气的笑容,结果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齜了齜牙:
“放心好了,许大翻译。咱这倒霉鬼可是缠上你了,就跟那牛皮似的,你这辈子啊,怕是都甩不掉了。”
许清念闻言一愣,看著李长青那在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认真的眼神,莫名觉得脸颊有点发烫,幸好冻得通红也看不出来。
她不自在地搓了搓肩膀,嫌弃道:“噫……你还是別说这种话了,有点不符合你那人形自走天灾的人设了,给我尬得一肩膀的鸡皮疙瘩,都快能抖下来当雪子打了。”
李长青嘿嘿一笑,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关切地问:“怎么样,身体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特別疼?”
许清念尝试著动了动,想凭藉自己的力量坐稳:“没啥大……”
“问题”两个字还没出口,她脸色骤然一变,秀气的眉毛紧紧拧起,口中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啊!”
她试图用右脚支撑一下身体,结果一阵钻心的剧痛从小腿传来,让她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李长青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避免了她和冰面再来个亲密接触。
扶著许清念,李长青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伸手隔著厚厚的防风裤,在她右小腿上轻轻按了按。即便隔著衣物,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下小腿部位的异常肿胀和僵硬。
骨折了。
李长青的心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他们坠落的具体高度,但从那深不见底的裂缝和现在所处位置的高原反应並不算特別强烈来推断,摔下来的高度绝对只高不低!
正常情况下,从那种高度摔落,能活下来就是奇蹟,许清念只是小腿骨折,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
那是“正常情况”。
问题是,这里是他妈的珠穆朗玛峰!是生命禁区!
在这种地方,別说骨折,就是扭伤脚踝,都可能是一场生死危机的开端。
极寒会疯狂消耗体能,让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艰难。
在雪地中行走,拖著一条断腿?那难度係数直接呈几何级数飆升。
在珠峰的登山准则里,一旦队伍中出现无法自行行动的伤员,基本就意味著整个队伍必须立即下撤。
因为轮流携带伤员下山的过程,会极度消耗所有队员的体力,在高反和严寒的双重压迫下,这无异於將全队都置於险境。
毫不夸张地说,在珠峰,如果你一个人迷路並且体力耗尽,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一个人尚且如此,更何况现在,他还带著一个腿部骨折的伤员。
许清念显然比他更清楚这一点。
她靠在冰壁上,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轻鬆的笑容,声音放软了些:“要么。。。。你先自己去找出路,找人。我就在这儿等你。反正你背著我,也是个累赘,两个人一起耗著,反而更麻烦。”
这话语,这场景,莫名熟悉。
就像之前在樱国,面对海水的倒灌,许清念也是先考虑的李长青的安危。
只是,那时候,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对李长青作为“国宝”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