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珍满脸是血,昏死过去,司机也已然不省人事。
绝望中,舒纫兰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两个男人空灵的声音响起:
“死了么?”
“大的搞定了,小的还在喘气儿。”
“动作快点,太太等着回话。”
……
男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踩灭了地上的杂草,如死神在逼近。
被卡在车座不得动弹的舒纫兰不知怎地,忽然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小小的身躯硬生生挤开身上的桎梏,冲出了倒塌的车厢,撒开腿拼命往前跑。
两个男人在身后穷追猛赶。
她不敢停,因为她知道停下意味着什么。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地逃到海边,躲进一艘船,也不记得过了多久自己到了大陆,只是将那段黑暗中死神的对话,记得清清楚楚。
昨晚,这段对话反反复复折磨了舒纫兰一夜。
此刻,即便只是与梁美妮四目相对,舒纫兰还是觉得胸口闷得喘不上气,像是被困在将死的车厢内,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这种感觉或许就是原主生理性的害怕。
只是,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当你的实力不如敌人时,最好的方法就是示弱,以图来日。
舒纫兰嘴角勾起一抹笑,“二太太,早上好呀。”
梁美妮被这友好的态度弄得一怔。
毕竟从前,少年时期的舒纫兰就没对她这么好颜色过。眼前这个笑容温顺的姑娘,与记忆中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判若两人——这丫头片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难道转性了?
昨天晚上就见她前言不搭后语,似乎脑子不大正常。
想到这点,梁美妮有意试探道:“纫兰,昨晚儿睡得还习惯吗?我记得你小时候有点认床吧?”
“挺好。”舒纫兰继续保持着微笑。
“你妹妹她胆子小,非要住得离我近些。你走了这么多年,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所以你原来的房间,就给幼仪住着。”
呵,原来这母女俩是一对鸠,都爱鸠占鹊巢。
舒纫兰嘴角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不打紧。哪还认得了床?我离家十年,很多小时候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哦?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大陆?”梁美妮精心描画的细眉微微挑起。
舒纫兰眨巴着葡萄般乌溜的眼珠,真如一个二十出头的天真女孩,“嗯……是出车祸滚到山下被人救上船的吧?还是被人贩子拐走的?我那个时候年纪小,迷迷糊糊的……啊呀一想到我就头疼得厉害。”
“妈咪,你这么关心她干嘛?我上学都要迟到了。”舒幼仪背着书包,骂骂咧咧地从楼上下来,“我看她的脑子八成摔傻了。对,是失忆了。现在最流行的电视剧都爱这么演。”
“上学迟到怪谁?还不是你磨磨唧唧,裙子换了一条又一条。”梁美妮对这个心大的女儿很无奈。
舒幼仪噘着嘴,“哼,妈咪,你又说我!你看人家亲妈对女儿多好。”
另一边,林丽珍听舒纫兰说头疼,正贴心地给她按着头。
舒纫兰一脸幸福地吃着燕窝粥。
梁美妮心中不快,本来林丽珍天天无精打采地躺床上灌药,现在女儿一回来,居然下床熬起了粥,还能回光返照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