纫兰下车,精心挑选了一捧橘粉相间的康乃馨。
温暖的颜色如同浸染了晚霞,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显得生机勃勃。她抱着花回到车上,清雅的香气在车厢内淡淡弥漫,驱散了几分疲惫。
不多时,车子驶入舒宅。
二楼阳台的顶灯刚亮,像个温暖的会发光的鸟巢。
林丽珍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乘凉,手边放着一杯清茶。
晚风拂过,带来初夏的惬意。
她远远看见女儿的身影,立即探身向前,声音里满是欣喜:“纫兰回来啦!”
舒纫兰仰起头,脸上绽放出明亮的笑容:“妈妈,我回来了!”
她快步走上二楼,将手中的花束递给母亲,“路上看到的,觉得这个颜色很衬您。”
林丽珍接过花,深深嗅了一下,眼角的笑纹舒展开来:“真香,妈妈很喜欢。”
在柔和的灯光下,林丽珍的气色又好了很多。
自从霍屹帮忙联系国外专家为她诊治后,那纠缠多年的咳疾已经基本好了,只是腿脚不便,在阴雨天还会有些不适。
如今大女儿回家同住,小女儿又常伴左右,还有几个活泼的外孙女时常逗趣,她的精神越发健旺,往日病容早已不见踪影。
“听说你最近天天往工厂那边跑,还适应吗?”林丽珍关切地问,伸手轻抚纫兰的脸颊,“瘦了这么多。妈从小把你当大小姐养,谁知你偏偏最能吃苦……”
纫兰握住母亲的手,笑容温婉坚定:“妈,我不觉得辛苦。如果让我在家里坐着,我反而浑身不舒服。而且……我希望您和姐姐都能过得开心。”
林丽珍凝视着女儿,眼中满是慈爱与骄傲。她朝侍立一旁的杏香点头示意:“去把我床头抽屉里那份文件拿来。”
杏香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取来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林丽珍接过,郑重地交到纫兰手中。
纫兰疑惑地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居然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林丽珍要将自己名下5%的舒氏股份,全部转给她。
“妈,这是您养老傍身的东西……我不能……”
林丽珍轻轻按住女儿的手,“佩兰跟我说了,你有拿回舒氏的打算。”她垂头看向自己的轮椅,“妈妈现在……没有别的本事帮你,只有这点股份了,希望能对你有用。””
晚风吹动阳台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纫兰望进林丽珍那双被岁月雕刻的眼睛,里面没有了当初的彷徨和木讷,而是被生活洗礼后的温柔坚定。
像是舒纫兰记忆里,那个能创立舒氏、能独当一面的职业女性。
“好。”纫兰认真地对上母亲的眼,重重地点点头。
清晨的阳光尚未完全驱散薄雾。
舒纫兰刚踏入厂区大门,便察觉到一股异样的喧嚣。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躁动,远处会堂方向传来阵阵嘈杂的人声,隐约夹杂着争执与叫嚷。
“舒总监,出事了!”陈满霓急匆匆地从人群中挤出来,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她语气急促,“我今天按照您的安排,请了敏捷科技的专家过来,原本是要在会堂组织新设备培训的。可刚开始没多久,就冲进来两个工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指着专家破口大骂,说他们是来骗钱的、说新机器就是要逼走老工人……后来、后来直接动起了手!”
舒纫兰目光冷静,“人没事吧?”
“专家脸被挨了几下,已经送去医院了,看着没有很严重……”陈满霓喘了口气,继续道,“现在更糟的是,刚才织布车间的电闸被人恶意剪断了,现在整个车间都停了工。一大群工人围在会堂门口罢工,嚷着要公司给个说法……场面快要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