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她尚未问出口的话噎在嗓子里,久不曾如此饮酒,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寿王很自然的给她倒了杯水,还贴心的放在了她手心。
“虽大概有个猜测,还是想听你亲口说说。”
相当顺手,他拿着方巾便按在越清宁脑门上,她赶紧顺着力道仰头,一手捂着方巾,还未恢复神志的眨了眨眼。
“殿下之前猜得不错,我今日试过姚春盈,她的确知道此事,既是参与暗害崔郎的人,我必不能叫她好过。”
闻言,寿王又将她头上的方巾撤下换了另一个温热的湿帕子,无奈道。
“如此急?急到没有时间同我商量一下?”
这便没话可说了,的确急不可耐要她逍遥不过今日,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可再没有第二次。
“殿下在御前,不方便见您。”
寿王看着她扬起的小脸,被湿布蹭掉脂粉后露出的消瘦面颊,那样纤细的下巴,像是一柄尖锐的针,深深的插到他胸口。
他有些难耐这股痛意。
“知不知道万一父皇一念之差,怪罪到你头上,你今日的下场会是如何?”
越清宁拿掉脸上方巾,神色淡然的开口:“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你可能会被雷霆之怒牵连,全家因此受累?”
她知道有风险,但她也猜得到陛下就算再恨她挑事,也不可能再众人之前装糊涂,只要他还想要皇家脸面,必定不能在人前教训她。
她赌的就是这个!
又是一时的无话,寿王见她捻着手帕又不说话了,知她今日身心俱累,又喝了不少酒,不忍再说重话。
可她也实在不叫人省心,明明早说了崔护的事有他来筹划,她却不听话了。
崔护一死,好像连带着她身体里那股柔顺劲儿也消失殆尽,现在的她像只猬鼠,见谁都要亮刺。
“这次姚家和太子都记住了你,日后必定不会叫你好过,本不用你掺和的事,你何必搅进来?”
越清宁闻言看向他,定定的问他。
“本就是我的事怎么叫掺和?崔郎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里已经充盈了一汪清澈的湖水,在灯火的倒影里,寿王瞧见自己的影像在她眼中晃动着,可她分明都没把他纳入其中。
他有些自嘲的敛眉笑了笑,但这笑着实有些苦涩,笑到一半也伪装不下去,他回过头再一次看向她,手中带着块温热的方巾捧住她一半脸颊。
“你是什么座台菩萨吗?怎么谁在你这里都能得你一方垂青?”
这是哪里来的语焉不详的一句?越清宁刚刚要溢出来的泪珠子悬而未落,她躲开寿王怪异伸过来的手,不明不白的摇了摇脑袋。
寿王长长的叹了一声,见她根本没开窍似的,许是年纪小,也可能就是个顽固的死木疙瘩。
他摇了摇头,将她手里的巾子扯落,在水中浸了浸。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此后再有这样的事要跟我商量,不然下次再犯,便是无事我也要罚你。”
越清宁呆呆的看着他拧干了巾子将她双手扯过来,一指一指细细的给她擦手,有些怪异的浑身发毛。
但见她不答,她这个寿王“舅舅”又抬眼睨了她一眼,越清宁便暂时管不得许多,发誓下次必定先和他商议。
她琢磨着,两人这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了,希望以后会是一辈子的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