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哭丧着脸:“三公子,您能束手就擒吗?”
谢玄览冷笑:“若是谢府进了贼,你也求他吗?”
侍卫长十分无奈,高举着棍棒朝谢玄览冲过去,结果被一脚扫摔在地上:“哎呦!疼啊!”
谢玄览“啧”了一声:“没吃饭吗?你怕什么,待丞相此番谋略大胜,必然少不了你们的赏。”
谢相气得脸都要绿了。
庭中局势剑拔弩张,谢玄览与谢丞相两不相让,终于是谢玄览最先失去耐心,转身要走:“那好,我亲自入宫面圣,为姜从敬陈情。”
“三郎!”
身后响起妇人焦急的声音,谢玄览脚步一顿,半晌缓缓转身,望向站在照壁下的谢夫人。
谢夫人的目光里凝着深深的愁绪,声音凄凉:“我已经失去了你二哥,难道还要再失去你吗?”
*
“远志二钱,首乌藤二钱,珍珠母一钱……长公主殿下,请挪贵体,腾个地方。”
“这次施针能醒么?”
“微臣医术浅薄,不敢作保。”
“那岂不是白挨针扎?”
“殿下可以请钦天监的陈监正,行巫跳大神,倒是不痛不痒。”
“你!”
……
仿佛有一线天光刺入灵台,晋王的意识从混沌中惊醒。
他掀开眼皮,瞳孔却像没有神采的石珠,直愣愣地望着帐顶。
耳畔的声音近了又远,如潮汐反反复复拍在岸上,始终与他的意识隔着一层薄雾。
长公主的忧切、张医正的询问,都像是在梦里。
他想苏醒逃离,知觉却愈发清晰,终于急火攻心,偏头喷出了一口血。
“吾儿!”宣德长公主连忙扶住他。
“无妨。”张医正为晋王把脉:“殿下是魇得太深,所以久睡,吐出这一口淤血,反倒有助于灵台清明。”
长公主不解:“吾儿得的是痨病,从前只是咳血体弱,近来为何频频出现魇症?”
张医正精幽的目光打量着晋王:“那就要请问殿下,梦见的到底是什么?”
晋王抿唇垂目倚在榻边,似一具苍白华丽的人偶,久久没有声响,连呼吸也浅似一根随时会被风吹断的线。
其实并非是梦。
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他看见的都是发生在谢玄览身边的事……准确地说,是他又变成了谢玄览。
看见他被暗巷偷袭以后自惭形秽,每日由卯时晨起改为寅时晨起,在校场上将十八般武器抡出火星尚不过瘾,还要点校尉陪他练新招式,背地里新得了“点将阎王”的恶名。
也看见他趁谢相外出,溜达进他的藏书楼,在谢相那绝本有价无市、令天下读书人垂涎的书阁里,像菜市买肉一般挑挑拣拣,最终揣走一本谢相亲自作注的《淮南子旧注校理》。
他知道谢玄览拿这书准备送给谁。
只是一时没想好该以何理由,总不能直接对阿萤说:我一直派人盯着你,知道你在寻它的抄本,你收了我的书,可就不能再收那杜如磐的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