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球冷不丁突然插了一句:“宋先生,您方才把西夏的军队说得那么厉害。可是,他们还是和我们大宋议和了呀。”
宋祁回过神来,微笑道:“对,李小郎说得不错。”又问:“殿下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会背十页的《论语》然后来问你?扶苏的眼神明晃晃地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但他还是猜测道:“他们,不想打?”
“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宋祁平淡中略带了些夸耀的口吻:“先不说大辽不愿见昔日家臣与自己平起平坐,自然会从中施压。那西夏的领土,亦不及我大宋区区一州之地。一次两次突袭或可见奇效,但长此以往,怎能长久呢。”
哦,所以宋祁的意思是,大宋的血厚,可以当坦克,比西夏更耗得起。
扶苏死鱼眼:可大宋的家底又不真是你们自己家的,是千万的士兵和百姓啊!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先生,不知西夏的国主是谁,今年寿数几何?”
“西夏国主名为李元昊,今年应当四十有五。怎么了,成王殿下作何要问这个?”
扶苏很快转移了话题:“没什么,我就是好奇,这人与官家哪个年长一点而已啦。”
而已啦……yue。
扶苏有时候也很佩服自己的卖萌天分。
四十有五,四十有五……下课之后,扶苏还在心里念叨着李元昊的年龄。这个年龄放在后世,只能堪称一句中年。可是在秦在宋都能叫作老翁了。
就算统治阶级生活条件好一点儿,可技术水平摆在那儿了,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根据这个,扶苏推断,宋祁所说的并不一定完全正确。或许西夏不止是不能打,而是真的不想打下去了。
首先,李元昊已经不年轻了,离他历史上的死期没几年。而年长的人政治观点会渐渐倾向于保守。所以,他是会拼着一把年纪继续打仗下去,还是满足于既成的功业,把期望留给后代呢?
还有,《左传》有云:“夷狄入中国而中国之。”这是当代士大夫人人皆知晓
,呢。
福宁殿,官家日常起居之所。因他性喜静,福宁殿外皆栽满了花木。时值春夏之交,丛簇的花树蓊郁而青翠,让人一看心情就好了不少。
扶苏的身份特殊,不用通报就能进入殿中,但他刚要进门的时候,却刚好与出门的大公主赵妙悟擦肩而过。
两人互相见了礼,打了个招呼。扶苏却发现,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不仅是妙悟,连同她身后几步的梁怀吉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他,似是敬佩,又有点怜悯。
扶苏:……?
发生了什么吗?
他因心中搁着事,没有多想。站在殿门口,揉了几把糯糯面皮儿似的圆脸,把脸蛋都搓得红扑扑的,像只半熟的桃,好方便等会儿卖萌用。
又用小手攥成个圈,往里面哈了口气。反复几次之后,做足了一把年纪要甩开脸面撒娇的心理准备,才朝殿里喊了声:“官家?”
“……肃儿?”
官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似有几分愕然的口吻:“怎么突然来福宁殿了呢?”
“资善堂放了课,顺道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