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闻言,淡声道:“嫂子看着置办罢。”
等赵知学起来,姜宁穗把这事告诉他,赵知学宽慰道:“没事,到时他再给伙食费,你先不收就成。”
对于裴铎一个月拿出一两银子的伙食费,赵知学多少有些惊讶。
要知道穷苦人家为了一两银子能卖女,他们家为了娶姜宁穗,都大出血花费了五两银子,为这事他爹娘私底下没少埋怨,要不是看中姜宁穗八字旺他,能助他一路高中拔得头筹,他爹娘也舍不得这笔钱。
裴家是十七年前搬到西坪村的外来人。
裴父说他是走镖的,他夫人是落魄千金,原来的镇子被流寇洗劫一空,他们逃难逃到这里落脚,裴父的确有一身好武艺,时常带着裴铎进山打猎,猎到大型猛兽还会给村里人分食,西坪村无人不说裴氏夫妇恩爱和睦,人好心善。
他比裴铎年长四岁,说起来他想要读书考取功名,还是受了裴铎的影响。
赵知学时常在想,若是他也能有裴铎那样一个才识过人的母亲,或许他也同裴铎一样,小小年纪就得院试第一。
吃过早饭赵知学与裴铎去了学堂。
姜宁穗在家无事可做,索性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她没去裴铎屋子,只把裴铎窗牖外和屋外清扫了一遍。
院门大开,一声笑传进来,紧跟着是一个妇人的大嗓门:“哟,小娘子,你是这家院里的什么人?”
姜宁穗捏袖擦了擦额头薄汗,转身看向牵着一个孩子进来的妇人,妇人头发用一根棕色头巾缠着,穿着栗色直领对襟短袄长裤,身材丰腴,笑起来脸颊有两个酒窝。
那妇人自来熟的介绍自己,她叫穆花,住隔壁小院,她男人跟商人走船,一年半载回来几回,她在家守着院子和孩子。
姜宁穗自小没什么朋友,在娘家时,天天待在家里有干不完的活。
嫁到赵家后,在家里能说话的也只有郎君和婆婆,公公好似不太待见她,每每看见她都会从鼻腔里哼一声,姜宁穗猜到公公是心疼那五两银子,拿她撒气呢。
她除了打破苦水往肚里咽,什么也说不了,还得日日祈求老天爷行行好,再帮她一次又一次,让郎君拔得头筹。
如若不然,她以后在赵家的日子怕是生不如死。
穆花是个爱说话的,说话也逗趣,姜宁穗跟她聊了一会,觉得沉闷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穆花问:“小娘子,这院里住了两个秀才郎,哪个是你郎君?”
未等姜宁穗说,穆花的儿子忽然一指院外:“秀才公子回来了。”
姜宁穗抬头看去,是走了有一个时辰的裴铎。
他怎地提前回来了?
穆花见过几次这位秀才公子,莫说这条巷子了,就是整个清平镇都找不到第二个如公子这般模样极好的男子了。
再瞧姜小娘子,粉面桃花,精致的鹅蛋脸,弯眉杏眼,皮肤瓷白,笑起来眼里闪着几分动人的明艳。
别说,和这位秀才公子还挺登对。
穆花笑道:“小娘子,让我猜猜,这位就是你郎君吧?”
她嗓门不小,恰巧裴铎踏门而入。
青年薄薄的眼皮撩起,视线直直落在姜宁穗身上。
对方的眸幽深如潭,那平静到毫无情绪的一眼愣是让姜宁穗瞬间头皮发紧,昨天令人尴尬羞耻的事还没忘却,今天又被人误以为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