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建宏,你投资过拳击馆?”
听到这个问题,祁建宏神情明显有些惊讶,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自然地将外套拉链又往上提了提:“这个和绑架案有关系吗?”
对面的顾岩目光没有从他身上移开:“我们警方在拳击馆里找到了一个面具,疑是绑匪留下的,这起绑架案,我们怀疑是熟人作案,偏偏那么巧合,这间拳击馆就有你的投资,法人叫邬大勇,还倒闭了,肯定亏了不少……”
“警察同志!”祁建宏骤然出声打断,“你的意思是,这孙子气不过,然后就绑架了我儿子和女儿?”
顾岩说:“只是怀疑。”
祁建宏一时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抓挠着头发。
“把你和这位邬大勇的关系说一下吧,他一个学IT的怎么会好端端和你合伙开拳击馆呢?”顾岩说着把邬大勇的照片往桌面一放。
祁宏达这才抬眼盯着那张证件照,上面的邬大勇带着黑框眼镜,发际线偏高,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去开拳击馆的长相。
“我们两个都是禾丰县的,一个镇上的,街坊邻居的打小就认识,我比他大个十岁,他学习好,会一些计算机电脑什么的,不像我只能在老家开个砖厂,后面他那个公司裁员了,断了经济来源,我就帮忙说给点钱做个生意……”
“你们一直有联系?”顾岩沉声打断问。
祁建宏像是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含混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顾岩手肘搭在桌面上,身体极小幅度往前一倾:“邬大勇被裁员的时候已经快40岁了,找不到工作,还有国外的老婆孩子要养,不是一笔小费用,而你大手一挥就投了八十万,如果不是一直联系的朋友,不需要那么大方吧。”
祁建宏说:“是有联系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就帮一把,也都是当父母的。”
“但是我们警方查了下你们两个名下的电话,小半年都没有什么通话记录,甚至就连微信也都没有什么聊天内容。”顾岩问,“你们两个平时都不联系的吗?还是说邬大勇有其他号码?”
祁建宏垂着脑袋:“没有,我们很少打电话的,我那么好心给他钱,他自己搞不好生意,倒闭了,这人真恩将仇报!居然敢绑架?”
“他是不是绑架犯,警方还没确定。”顾岩缓缓起身,走到祁建宏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但是你前一秒回答我说‘有联系’刚刚又说‘很少打电话’有点矛盾吧?”
啪——
祁建宏猛然起身,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照片都弹了一下。
房间里的小警员和记录员都吓了一跳。
只见,祁建宏眼睛瞪圆,指着顾岩吼道:“亲生子女被绑架了,我脑子都快乱死了!害怕死了!你跟我在这咬文嚼字?”
凳子上的小警员连忙起身:“别激动,现在也是在侦查阶段,我们警……”
“你们警方现在来问我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我要出去,你没办法破案,就换个警察来,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审讯我?”祁建宏咬着牙,瞪着眼睛,不断往后退,然后用手狠狠地拍着自己胸口:
“你到底懂不懂我和我老婆现在有多害怕!你们不去抓犯人!跟我玩文字游戏?”
小警员和记录员都有些慌张地看着顾岩,只见他左手一抬,示意开门让祁建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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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问室的房门开了又关,祁建宏嘶哑的大吼逐渐远去。
记录员挠着鼻子小声说:“好大的火气,但想想也正常哦,丢了自己亲生子女。”
顾岩问:“你觉得他在发火?”
“啊?”记录员一头雾水,心说这还不明显吗?都发火成什么样了?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打人,搞不好投诉都有可能了。
顾言语气平淡地说:“愤怒是一种十分消极的心理状态,也是人面部表情最丰富的时候,这种情绪比悲伤还难演。”
一听这话,记录员更疑惑了:“他的表情很丰富啊。”
顾岩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是啊,太丰富了,恨不得五官扭曲,手脚并用,但那就变味了,那不是生气,那是在用生气掩盖另一种情绪。”
“什么情绪?”
顾岩一字一顿地说:“心虚。”
小记录员唰地一下直起身子,膝盖哐当撞到桌面,疼得龇牙咧嘴:“哎呦喂疼疼!不对不对,顾副队啊,心虚?!卧槽,不会是亲生爸爸绑架儿子吧?”
顾岩不置可否:“祁建宏背后肯定有问题。”
他合上案情材料,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询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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