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爵士顿了顿,继续说道:“按理说,他並非我的直属,但我毕竟是下令者。他的死,我责无旁贷。请您放心,我会妥善处理他的后事……”
可那女人毫无反应,只是怔怔地望著屋內的某个角落,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已经飘走了。
看著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老爵士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副样子,哪还能替自己博得什么好名声?
罢了,安抚几句就走吧,巴隆那个混帐的母亲,可比她难对付多了,要不少时间应对呢。
他清了清嗓子,换上一种庄重的语气:“我已经追封杰森为骑士。虽然这只是个荣誉,但他將以骑士的名义,安葬在教堂后的墓园里。您可以隨时去探望,並为他自豪——您的儿子,是作为一名骑士牺牲的。”
女人依旧一言不发,身体僵硬地转向屋內,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也全然忘了眼前的贵人。
老爵士见状,不再自討没趣。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轻轻放在屋里那张唯一的桌子上。
隨后,他转身,沉默地离去。
刚踏出木屋,一阵压抑的啜泣声便从身后传来。
那声音没持续多久,就转为嘶哑的痛哭,最终彻底崩溃,化作绝望的嚎啕悲鸣。
老爵士正要迈步,一个乾瘦的男人却匆忙从旁边的巷子里跑来。
靠近了他有小心翼翼地放缓脚步,差点摔倒,临近跟前,又点头哈腰地凑上前,脸上堆满了諂媚的笑容:“领主大人!领主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要不要进屋喝杯水?”
看得在门外站的骑士凯尔眉头紧皱。
“不必了,我刚从里面出来。”老爵士冷淡地摇了摇头。
“一定是那个臭婆娘!是她惹您不高兴了!我这就去教训她!”男人立刻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屋子,作势就要往里冲。
“站住,”老爵士面无表情地制止了他,“与她无关,我还有要事。杰森的抚恤金,我已经放在桌上了。”
他话音刚落,身侧的骑士凯尔便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男人面前。
爵士显然已经没有了交谈的兴致。
“那……那领主大人您慢走……”男人立刻又换回那副討好的笑容,身子几乎弯成直角。目送著爵士走远后,他便一个箭步衝进了屋里。
“臭婆娘!钱呢!快把钱给我!”
“你滚开!那是我儿子的命钱!你这个天杀的!”
屋里隨即传来男人粗暴的低吼和女人的尖叫,伴隨著扭打的闷响。两人似乎都有意压低了声音,但在寂静中,这点动静对骑士的耳朵来说,无异於吶喊。
隨行的骑士凯尔眉峰紧锁,低声问:“爵士,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吗?”
“你去吧,”老爵士的脚步没有停下,声音里透著一股疲惫,“但你能管他们一时,能管他们一世吗?”
“今天他们能吵起来,你制止了。那明天呢?你看不见的时候,那男人是否会因为你帮助了那女人打她打得更狠?”
“你不可能天天都在的。”
凯尔停下了脚步……嘆了口气。是啊,他怎么可能天天都在。
“走吧,去巴隆家。带路。”
凯尔沉默了。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栋在哭喊与扭打中颤抖的木屋,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也只能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嘆息。
“是,大人。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