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德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想起了自己母亲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他的任务很简单:搞明白那个要命的“烧火棍”到底是什么,有多少,藏在哪。
为此,他可以去问,去收买,甚至……假意投降。总会有办法的。
诺德的眼角余光,下意识地瞥向了已经牵著马准备出发的教官背影。
出卖掉这个傢伙,用他的命去换取情报……也不是不行。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他可没胆量再敢隱瞒老禿头一次。
算了,不管了,要真出什么问题,先活下来再说,诺德想。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
维克多牵著那匹瘦马,踏入了黑松林领地的范围。马车轮子碾过泥土,发出的咯吱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说不紧张是假的。巴隆那个蠢货,虽然蠢,但论蛮力,维克多早在几年前就已不是他的对手。
能悄无声息地干掉巴隆,这地方藏著的秘密,绝不像它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
怎么死的?诺德那个小崽子含糊其辞,说什么“怪物”。老男爵一个字都不信,觉得是这帮泥腿子造出了什么新奇的战爭器械。
但维克多,反倒有那么几分信了诺德的鬼话。
他对巴隆那个混帐的了解,远比他那只知道念叨“我儿子是骑士”的老母亲要多得多。
巴隆只是看起来胆大包天,实则比谁都惜命。遇上真正的硬茬子,他向来是第一个跑的。
可这一次,巴隆没跑掉。这可不像是村民能办到的事,他更愿意相信,这村子里真有能跟老男爵掰手腕的怪物。
反正维克多他绝不相信巴隆会死在一群连破烂都当宝贝的泥腿子手里。
一进村口,一股熟悉的恶臭便扑面而来。维克多下意识地皱紧眉头,抬起袖子虚掩在鼻前。是牲口棚的骚臭、腐烂的垃圾和经年不洗的身体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这是贫穷与愚昧独有的气息。
他抬眼望去,低矮破败的茅草屋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墙根下堆著发黑的杂草。
“下贱胚子住的地方。”他在心里啐了一口。
这骯脏的景象让他稍微安下心来,对,这才是他想像中黑松林该有的样子。巴隆会死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
这里连藏一个刺客的阴影都找不到。
但既然老男爵认定了这里有蹊蹺,那他维克多就暂且收起轻视,好好当一回“商人”,探个究竟。反正出了事,也是老男爵那个老禿头自己判断失误。
他牵著马车,脸上强行挤出一副他想像中商人该有的笑容——油滑、諂媚,带著几分市侩,朝著村子中心那片略显空旷的地方走去。
可越往里走,维克多心里的违和感就越重。
气味依旧难闻,但脚下的主路……太平整了。虽然是泥土路,却没有预想中的泥泞和隨处可见的牲畜粪便,仿佛有人定时清扫过。
路边甚至挖出了一条浅浅的排水沟,沟里堆积著一些落叶和垃圾,显然是刻意为之。
那些茅草屋虽然破,但屋前屋后却看不到乱扔的杂物。几户人家的窗台下,甚至还用破瓦罐种著几株不知名的野。他还看见几个光著脚的孩子在追逐打闹,衣服上满是补丁,但脸和手却意外地乾净。
这……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