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不敢再动,只是用惊恐的眼神看著他们。
卡尔西本想直接上前盘问,却被费尔曼一个眼神制止了。费尔曼缓步上前,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具有威胁性:“老人家,別怕。我们只是迷路的旅人,想问问路。”
樵夫的眼珠子在昏暗中骨碌碌地转著,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月光勾勒出对面三个男人异常庞大的轮廓,他们就像三座从地里长出来的石塔,投下的阴影几乎將他整个吞没。
他这辈子砍了一辈子的柴,见过镇上最壮的铁匠,也见过老禿头手下最横的骑士,可从没见过块头这么大的人。
那肩膀宽得像门板,胳膊粗得赶上他大腿了。最让他心里发毛的是,这种身板的人,怎么会穿著这种连流浪汉都嫌扎人的粗麻布?
而且,他粗略的一瞥,那快要裂开的麻布下面,竟然反射著金属的光芒!
他活了快六十年,眼睛还没瞎。
穿麻布的人,都是他们这些饿得皮包骨头的泥腿子,哪有吃得这么膘肥体壮的?这身板,一天吃的粮食怕是能顶他家半个月的嚼穀。
这绝不是什么迷路的旅人。
说不定是意图造反,领主之前还没有清理乾净的骑士啊!
樵夫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咚咚作响。
他很清楚,在这种荒郊野外,遇上这种来路不明的“大人物”,自己这条老命就像风中的烛火,对方吹口气就能灭了。
可他不能跑,跑不过;也不能反抗,那更是找死。唯一的活路,就是顺著他们的话说,让他们觉得自己又蠢又没用,或许还能留条命回家。
“老……老爷……”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牙齿上下打著架,“小人……小人就是个砍柴的,天黑了才往家赶……您……您几位想问什么?只要是这片林子里的路,小人都熟。”
他竭力地弯下腰,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不敢去看那三双在阴影中闪著光的眼睛。
费尔曼对樵夫的反应並不意外,他们平时也都是这么对樵夫的,樵夫也都是这么说话的,他们几乎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
卡尔西和博林此时正在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还沉浸在背弃荣的感觉之中。
费尔曼放缓了语气,继续问道:“我们是从西边来的,想去黑森林堡。听说前面不太平,林子里有……有怪物?”
他刻意用了“怪物”这个词,想看看这个樵夫的反应。
如果那个法师真的在用邪术控制民眾,那他一定会对“魔兽潮”这个词进行封锁,用更温和的词汇来掩盖真相。
“怪物?”樵夫愣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困惑。
“老爷,您是说……林子里的野兽吗?那倒是真的。最近林子里的畜生都跟疯了似的,比以前凶了不少。前两天,村里的老猎户还说,他看见一头野猪,那獠牙比他胳膊都粗,一头就把一棵大树给撞断了。”
他说著,身体又抖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景象。
“所以小人才不敢在林子里多待,天一擦黑就赶紧往回走。三位老爷,你们也是外地来的吧?可千万要小心啊,晚上最好別在林子里过夜。”
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充满了乡野村夫的朴素认知。
没有提到“魔兽”,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恐慌。这让费尔曼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更深的疑虑。
恶魔法师似乎没有对这些领民施加控制?或是禁口令?
不,不能那么草率的下判断。
“老人家,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博林终於开口,他那沉闷的声音如同滚石,带著一股天然的压迫感,“我们说的不是几头野猪,是一场灾难。成千上万的野兽会变得比平时强大十倍,它们会衝出森林,摧毁你们的村庄,吃掉你们所有的人!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立刻逃命!”
“就像是你们遇到的那些变异的野兽,成千上万的那样的强大的野兽会匯聚在一起,衝垮整个黑森林!”
他试图用最直白、最恐怖的语言来衝击这个老人的心智,他想看到恐惧,看到崩溃,看到一个正常人面对末日时该有的反应。
想要藉助可怕的场景,去询问更多恶魔法师相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