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骑士的尸体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拋向半空,砸进了那池依旧翻滚、冒著热气的暗红色龙血池之中。灼热的血浪溅起。
而在那片猩红中央,名为歌德尔·洛瑟斯的乾尸,缓慢地站立起来。
“咔嚓!”他的每一节脊椎都在发出脆响。“
那乾枯龟裂的皮肤之下,暗红色的肌肉纤维疯狂蠕动,如饥似渴地吸收著周围滚烫的龙血。
从罗兰胸膛中掠夺而来的新鲜血液,激活了这具沉眠太久的躯壳。
脚底下那血池中的血液如有生命般沿著他枯槁的肢体攀爬、渗透,乾瘪的肌肉隨之膨胀、充盈,紧紧包裹住嶙峋的骨骼,撑开那层如同陈旧皮革的皮肤,赋予其新生的活力。
“我的七层地狱啊…”一名年轻骑士声音发颤,手中的长剑几乎握不稳。
他从未目睹过如此褻瀆生命的景象,青黑色的血管如活蛇般在歌德尔逐渐饱满的皮下扭动、賁张。
更令人胆寒的是,那具躯壳正在肉眼可见地变得高大、强壮,原本佝僂的脊背彻底挺直,竟超越了凡人该有的高度。
最后,他抬起头。
一双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彻底猩红的眼睛,缓缓扫过池边渺小的闯入者们。
那目光所及之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样。
每个人都感到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
“keslrsytmirrenumazma…”(奴隶们,你们打搅了神圣的仪式…)
古老的瓦雷利亚语再度从他那似乎还未完全恢復功能的喉咙里挤出,嘶哑、低沉,却像毒蛇般直接钻入每个人的耳膜,带著一种非人的蔑视和冰冷。
精通古语的血巫格尔安脸上彻底没了血色,而在昏暗的角落,戴蒙正把呼吸压得极低,他也听懂了。
歌尔德他的红色眼眸锐利如鹰,飞速扫视著埃林以及周围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池边的地形、每个人的位置。
“结阵!以伯爵为中心!”亚当·瓦列利安的吼声如同惊雷,倖存下来的七名瓦列利安骑士展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迅速收缩,盾牌相撞发出沉重的闷响,组成一道紧密的半圆防御阵线,將埃林伯爵和正在准备法术的格尔安护在中央。
这短暂的混乱给了那些被遗忘的祭品一丝生机。三个孩子挣脱了鬆开的绳索,向著龙庙的前厅通道逃跑。
几只幼龙也发出尖锐急促的嘶鸣,奋力挣脱枷锁,振翅飞起,在龙血池上空焦躁不安地盘旋著,它们对池中甦醒的怪物既感到本能的恐惧,又被那同源的血脉气息所吸引。
埃林伯爵的视线冰冷地掠过那些逃走的孩子,最终定格在昏迷不醒的伊瑟农身上,这个祭品还在就行。
“瞄准它的头颅!还有心臟!”埃林伯爵厉声喝道,声音在龙血池內迴荡。“他只是一个依靠邪术苟延残喘的怪物!罢了。”
与此同时,血巫格尔安已经进入了深度的施法状態。他的双眼彻底翻白,口中吟唱著拗口而褻瀆的音节,用那柄黑曜石匕首割开自己的掌心。鲜血並未滴落,反而违背常理地悬浮起来,化作无数细小的血珠,围绕著他缓缓旋转。
“他在渴求鲜血!”格尔安的声音因痛苦和专注而扭曲嘶哑,“他的甦醒並不完整!我们可以阻止他!”
他的目光猛地扫过地上尸骨散落的那些黑曜石仪式匕首。“黑曜石!用黑曜石!它能伤害到这种非人之物!”
骑士们和亚当瞬间反应过来,迅速弯腰捡起地上那些闪烁著不祥幽光的黑曜石匕首。
就在这一刻。
歌德尔·洛瑟斯发出了他甦醒后的第一声咆哮。
那绝非人类喉管能发出的声音,混合了龙吼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音波衝击著整个龙庙。
墙壁震动,灰尘和碎石簌簌落下。
咆哮的余音尚未散去,他的身影已然从池中暴起!
速度之快,几乎撕裂了视线,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青白色残影,目標直指防御阵线最外围的一名手持长矛的骑士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