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山脉的那极乐塔顶,戴蒙·黑火立於垛口前,俯瞰著下方正在欣欣向荣的城镇。
初升的太阳升起。
他能感受,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天空中那个与他同源的存在。
它展开双翼,翱翔於云层之上,冰冷的龙瞳俯瞰著蜿蜒如巨龙脊樑的山脉。
“大人,”一个恭敬的声音打破沉寂。菲利克学士站在门口,链条在胸前轻轻作响,脸上带著犹疑,“昆廷·波尔……求见。”
“昆廷?”戴蒙转过身,稜角分明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他摇了摇头。
在原本的歷史洪流中,昆廷·波尔与伊葛·河文,曾是戴蒙·黑火的左膀右臂,是黑龙旗帜下最锋利的双刃。
正是这个昆廷,被戴蒙·黑火派往西境,帮助起兵的雷耶斯与塔贝克家族,在兰尼斯特港外將那兰尼斯特军队打得溃不成军,迫使西境公爵龟缩回凯岩城,让整个西境陷入混乱。
也是他,在回师之后,以凌厉的攻势在曼德河打垮了风暴地拜拉席恩家族派往河湾地的援军,为那场决定性的红草原之战扫清了侧翼的威胁。
然而,命运在决战前夜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昆廷·波尔,竟在下马河边饮水时,被一名籍籍无名的弓箭手一箭射穿喉咙,潦草地结束了本该更加辉煌的一生。
不乏有人为他扼腕嘆息,若昆廷未死,红草原的胜负或许尚未可知。
菲利克学士见他沉思,建议道:“大人,此人如今声名狼藉,“杀妻者”昆廷…这污名將伴隨他直至坟墓。”
“大恶之人…杀妻…”戴蒙低声重复道。
“或许…我们应该將他驱离?”菲利克试探著建议。
戴蒙沉默了片刻,最终开口。
“不,”
“带他进来。”
菲利克学士躬身退下。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昆廷·波尔被带了进来。
曾经挺拔的身姿如今显得有些佝僂,那曾经华丽的鎧甲被一件沾满尘土的旅行斗篷取代,脸上混杂著疲惫、屈辱和一种未曾熄灭的火焰。
看著戴蒙·黑火,那年轻而英俊的面容,深深低下头,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
“所有人,退下。”戴蒙吩咐道。
守卫极乐塔顶的士兵们听令,缓缓退下。
当最后脚步声消失,昆廷直起身子,脸上挤出一个乾涩的笑容,直接撕开了所有虚偽的客套:“戴伦二世,是他將我逼至如此境地。”
“我恳求您,公爵大人,赐予我庇护。”
戴蒙踱步上前,审视眼前这人。“如今,七国上下。”
戴蒙开口,每个字都清晰而冰冷,“都將你称为不忠不仁之徒。先是为求白袍毒杀髮妻,后又手刃妻子与她的族人。”
“昆廷,我很好奇,是什么支撑著你,活到今日?”
“仇恨,不是吗?”昆廷的苦笑扭曲了他原本刚毅的脸庞,眼中闪烁著近乎疯狂的光芒,“我恨戴伦·坦格利安二世,是他!是他造就了这一切!他毁了我!”
“是你,自作主张,行那毒妻之事,毁了自己。”戴蒙的声音平静说道。
“那又如何!”昆廷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双手微微颤抖。
“我效力坦格利安十年!整整十年!从未有过任何差池!伊葛,贝勒,还有梅卡…”
“哪一个身上没有我的心血?”
“我教会他们握剑,教会他们骑马,教会他们如何成为一名战士!”
“可他是怎么回报我的?就为了一次…”
“我只是渴望披上白袍,他便將我的一切剥夺殆尽!”
“白袍,荣誉,家族…全都化为乌有!”
戴蒙沉默地看著他,这种人,他心中明了,偏执入骨,永远不会承认自身的错误,只会將所有的苦难归咎於他人。
他已被自身的欲望与怨恨让整个人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