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见谈不上。”
张汉卿站起身,身姿挺拔,毫不畏惧地与杨宇霆对视。
“我只是觉得,杨总参议的计划,有三个问题。”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兵员素质。临时扩编,无异於裹挟流民,这样的部队,能打仗吗?还是只能祸害地方?”
再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財政负担。京津冀税收,看似丰厚,实则早已被各方摊派,寅吃卯粮。再加两个师的开销,怕是连军餉都发不齐。到时候兵变哗乱,谁来负责?”
最后,他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却看向了主位上的张作霖。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的根基在东北,不在关內。与其在京畿这个四战之地虚耗实力,不如將钱和精力,都用在建设东北上。”
“用东北的钢铁,东北的粮食,东北的兵,打造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到那时,进可问鼎中原,退可固守关外,岂不比现在这样头重脚轻要好得多?”
一番话,掷地有声。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张汉卿吗?
这番见识,这份胆魄,这份口才,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杨宇霆脸色已经由阴沉变成了铁青。
张汉卿这番话,句句都打在他的七寸上,不仅全盘否定了他的提议,甚至还隱隱拔高到了整个奉系的战略层面。
“少帅!”
他厉声喝道,“军国大事,岂是你能信口雌黄的!你可知扩军备战,乃是为防备南方的国民革命军北伐!你这般言论,是何居心?”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张汉卿却是不闪不避,反而笑了一声。
“杨总参议,北伐军固然是威胁,但真正的威胁,在我们的臥榻之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地说道。
“日本人,才是我们真正的心腹大患!”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眾人耳边炸响。
张作霖捏著雪茄的手,猛地一紧,菸灰掉落在裤子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儿子。
这个混帐小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这些话,他怎么敢说?又怎么会懂?
会议不欢而散。
张汉卿的惊人之语,让所有人都心神不寧。
回到王府,张作霖立刻派人將张汉卿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里,没有了外人,张作霖那股梟雄的气势尽显无遗,他將一个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
“混帐东西!你今天是在发什么疯!”
“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