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定思痛,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他又回想第一次去裴二郎家干活儿,大哥吃完饭就去修檩木,他却在人家院子里溜溜达达,一副什么都懂,什么都要点评两句的轻浮样子。
猛然间,他觉得好丢人啊。
人家裴二郎和豆腐娘子还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人一旦有了羞耻心,就会时时刻刻为过去的蠢事懊恼。
越想越丢人。
就在这时,爹说裴二郎让他去帮忙锯木板、做木匠活儿。
王二真的惊呆了,裴二郎还用他呢?
不嫌弃他?
他跟爹赌咒发誓自己肯定会好好干。
“裴二郎,你放心,我指定不给你耽误活儿。”王二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都泛酸。
裴长青拍拍他的肩膀:“跟着王伯好好学手艺。”
他并不嘱咐什么,王木匠人品过得去,肯定会督促王二的,不需要自己多说。
他带着裴大柱、裴大民和裴大根几个去陶族长家盘炕。
王大则带着高木头、裴铁牛,用鸡公车推着小鹤年和小珍珠,加上另外一大袋子铜钱。
小珍珠兴奋地眉飞色舞,小鹤年却一脸呆滞。
他娘真是……不同凡响,就敢给他这一袋子钱,让他和珍珠去镇上铺子买东西。
他爹娘看来不只是被判官换了脑子,只怕还换了个比心脏还大的胆子呢。
裴母也用小布袋拎上一袋子叮叮当当的铜钱去高里正家,请陶氏帮忙雇俩人给二郎家把麦子种完。
还是一天24文,不管饭。
陶氏正在堂屋美滋滋地往火炉里添煤炭呢。
煤炭是女婿那边帮忙买的。
这煤炭真是怪哈,烧火还得先泼水,可比柴火耐烧多了。
她把燎壶坐上,里面一直有热水,她泡茶、洗脸、洗脚都方便,还顺便放几个栗子芋头上去,一会儿给孩子们当零嘴儿。
看裴母跟着田氏进来,她高兴地挽着裴母的手,拉着她往炕上坐,“大妹子,你来。哎呀,这个火炕真真的好东西啊,睡得我呀,甭提多香了,你家盘得早,早两天就睡了吧?”
昨儿一早高里正去县里送货了,现在还没回来。
他家的火炕这几天加晾待小火烘干的,昨晚上陶氏觉着能睡了。
她也不管老头子没在家,自己先享受上了。
按照裴长青说的铺上厚厚的麦草,然后铺上席子,睡着可软和呢。
可惜她家的火炕有点大,晒席都小一大圈。
她索性铺了两张晒席,然后铺上大棉被。
给炕烧得热乎乎的,临睡前再铲上两铲子煤,都不用汤婆子和火炉,她就盖着一床被子,一晚上都热乎。
再也不冻脚冻脸了。
这一晚上给她舒服得呀,连梦都是香甜的。
自打上了年纪以后,多少年没睡这么香了。
她也是憋得慌,老头子不在家,她也不好跟儿子儿媳显摆,毕竟他们没睡上啊。
所以见着裴母这个也有炕的,难免激动得找共鸣了。
裴母笑道:“巧了,我们也是昨晚上睡的。以前那不是墙不干嘛,二郎不让睡,说潮气大伤身体。”
陶氏见裴母也睡了,就放心痛快地跟她畅聊火炕的舒服之处。
她说得眉飞色舞,给下面的田氏委屈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