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的人**。”
老妇霍然起身,欲毁手中册子。念安疾步上前,忆核之力轰然爆发,整座宫殿如遭雷击,梁柱震颤,琉璃瓦片簌簌坠落。
“我知道你是惠婉。”念安冷冷道,“我知道你借姐姐之名操纵朝廷二十年。我也知道,你让皇帝每年春分饮用特制茶汤,确保他对‘真实史日’毫无反应。但你犯了一个错??”
她举起《续忆录》,翻开一页,上面赫然是惠柔夫人的亲笔信影本:
>“吾儿若知真相,必痛不欲生。愿以我残生换他一世安宁。
>但请允我留下一缕意识,藏于药鼎铭文之间,待有缘人唤醒。”
“你姐姐不愿儿子忘记,所以将自己的记忆封存于炼药炉的核心铭文之中。”念安逼近一步,“而我已经读到了它。”
惠婉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不可能!那铭文乃上古秘文,无人能解!”
“可我有蓝芽花,有忆晶石,更有千千万万不愿再忘的人心作为注解。”念安声音平静,“你说恐惧来自记忆,可你知道吗?真正的恐惧,是发现自己活了一辈子,却连父母的名字都不记得。是你这样的‘慈悲’,才让人变成了鬼。”
话音落下,她将《续忆录》置于案上,忆核之力注入书中。刹那间,整座宫殿响起无数低语??那是百年前被焚毁的诗篇、十年前被掩埋的哭声、昨日刚刚苏醒的呐喊。
惠婉抱头惨叫,仿佛有万千记忆强行涌入脑海。她看见姐姐被绑在刑架上,口中塞药,眼中含泪写下最后遗言;她看见自己亲手调制第一剂忘忧散,笑着说“从此天下太平”;她还看见年幼的皇帝躲在帷幕后,目睹母亲眼神逐渐空洞……
“够了!”她嘶吼,“我不该看见这些!我不该记住!”
“可你必须记住。”念安握住她的手腕,将忆晶石贴在其额前,“因为只有当你开始忏悔,这场噩梦才算真正结束。”
三日后,一道圣旨传遍全国:
>**“朕误信谗言,致民陷迷途。今得贤女指点,始知母妃犹存意识,痛悔无极。
>特赦所有因言获罪者,重开拾忆书院。
>惠婉女官自首伏法,愿以余生誊写被毁典籍。
>即日起,废除‘澄心’系列药物,设立‘醒心监’,专司纠察思想控制之弊。”**
民间欢呼如潮。
而在南疆密林,老妪挖出埋藏多年的木匣,打开一看,地图帕子上的线条竟自行延伸,勾勒出一条通往北方皇陵的秘密路径。孙女好奇问:“奶奶,我们要去那儿吗?”
老妪微笑:“不,这一次,轮到别人去找答案了。”
数月后,一座崭新的学堂在旧窑场遗址拔地而起。孩子们坐在教室里,朗读刚编纂完成的《真实史?启蒙篇》。讲台上,一位戴藤杖的女子转身书写板书:
>**“历史不会说话,但它记得。
>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
>死去的灵魂就会回来。”**
放学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仰头问道:“老师,你说蓝芽花为什么会发光?”
念安蹲下身,轻轻抚摸她的发丝:“因为它听过太多故事。而每一个记得的故事,都会变成光。”
夕阳西下,校园钟声悠扬。远处山坡上,蓝芽花开得漫山遍野,随风摇曳,仿佛整片大地都在轻声诉说。
她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仍有偏远村落偷偷分发改良版宁神丸;仍有官员暗中销毁档案;仍有孩子在学校被教导“过去的事不重要”。
但她也不再孤身一人。
微光使者已在各地悄然集结;忆馆重建,灯火彻夜不熄;就连皇宫太监也在私下传抄《续忆录》片段,藏于佛经夹层。
风确实变了方向。
而她,将继续走下去,带着一根藤杖,一本残书,和一颗不肯遗忘的心。
直到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坦然说出那句话:
“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