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抛弃!!!不放弃!!!”
低沉的口号迅速在队伍中传递开,汇成一股不屈的洪流。
钢七总队的战士们看着伍万里异常坚定的背影,看着背上昏迷的战友,一股热血在冰冷的四肢百骸里重新奔涌起来。
刹那间,所有的疲惫似乎被这股悲壮激愤的情绪短暂压了下去。
他们咬破了嘴唇,握紧了拳头,瞪圆了布满血丝的双眼,迈开早已麻木发胀的双腿,紧紧跟上前面那面移动的旗帜。
山越来越高,路越来越陡。
翻越一道被冰雪覆盖的山脊时,队伍的速度被迫降了下来。
北风裹挟着雪粒,像砂纸一样抽打在脸上。
积雪没过小腿,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炮兵们更是步履维艰,沉重的部件深陷雪中,几个人合力才能拉动一点。
伍万里始终走在最前面,背上的小石头没有醒,但他身体的重量在漫长的跋涉中持续消耗着这位指挥官的体力。
汗水从他的帽檐边缘滴落,在眉毛和睫毛上凝成了霜花。
他的呼吸也沉重起来,口鼻间吐出的白气凝而不散。
夜色降临,寒气砭骨。
队伍的行军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寂静的夜里,除了呼啸的风声,便是粗重得如同拉破风箱般的喘息,间或夹杂着战士摔倒又挣扎着爬起的闷响。
没有人说话,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对抗大地、对抗寒冷、对抗沉重的装备和灌了铅的双腿上。
连续高强度的行军下,真正的极限考验降临了。
许多战士咬着牙,完全是靠意志在支撑。
有人走着走着,眼睛就闭上了,靠着本能挪动几步,又被旁人推醒。
双腿沉重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关节酸痛得难以弯曲。
一时间,队伍前后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
“总队长,我……我不行了!”
又一个志愿军战士撑不住,靠着路边一棵枯树滑坐下来,大口喘气,眼神涣散。
伍万里停下脚步,将背上昏迷多时、微微苏醒正在抽泣的小石头交给旁边的史前。
“喝口水!”
伍万里将自己水壶里最后一口温水灌进那名战士嘴里,又将自己舍不得吃的牛肉罐头塞进他手中。
“站起来!”
“坐下就真完了!”
“想想你的爹娘,想想咱们牺牲的战友!”
“朝定桥就在前面!”
伍万里的声音嘶哑干裂,却字字如刀,敲打在濒临崩溃的战士心上。
那名志愿军战士茫然的眼神逐渐聚焦,一股狠劲涌上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用树干支撑着,摇晃着站了起来。
“总队长说得对……我走!”
那名志愿军的声音微弱,却带着决绝。
经过小小插曲后,部队继续行军。
不知道奔袭了多久,朝定桥那险峻的轮廓终于在弥漫的晨雾中显现。
桥下浑浊的汉江支流呜咽流淌,冷气扑面而来。
“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