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郑云通却晓得自家掌门近来出关之后,却是舌绽莲花,将暂行主持后营的韩前辈伺候得十分心悦。
是以便算此时战事不顺、资粮收紧,一般而言,后营也不会短了重明盟一众修士所求所需。
不过约么半日过去,费家的队伍还未来,郑云通却就见得了一熟人。
“水货郎你怎生来了这里?”
郑云通自育麟堂中结业出来过后,倒是在甲丑兵寨左近领得了几样报酬丰厚的差遣,是以与这惯在寒鸦山四百余家中做生意的货郎倒也见过几面。
值此时候再见故人,倒是颇为亲切。
那水姓货郎见得郑云通这重明弟子中的后起之秀也在此间,却也面生意外之色。但见他本就和善的面上又添一分亲切,悦声应道:
“水某响应楼中周执事号令,专来战场之间给各家道友送来亟需之物,也算为这场战事略尽绵力。”
水姓货郎这时候背上空无一物,其向来宝贵十分,右下角添有一个“勤”的简素货栏此时正落在其后一列厢车上头。
与其同行的还有二三十个煞气浓郁的狠角色,此时却也难称体面,法衣上头或多或少总有些厮杀印记,想来便是商队上头挂有重明宗的六叶青莲道印,也万难吓住那些理智全无的狂妄之辈。
毕竟长时间游离在生死之间不是件玩笑事情,有人铤而走险再是正常不过。
至于水姓货郎所言,郑云通却也清楚十分,前者无非是冒着风险来阵前做些高买低卖的营生,所谓“送来”二字,听过便罢、却不可信。
郑云通戟指一挥,点在刚才缴获收齐之处,闻声言道:“倒是有些不像样的东西,水货郎可能赏脸看一看?”
水姓货郎哪里不晓得郑云通这是谦辞,稽首一拜:“固所愿也,”
郑云通对于这些庶务本来也是一窍不通,但在这战阵上头待得久了,倒也晓得了些门道。
有这位重明宗内门弟子在侧,水姓货郎自不可能像别的地方一般胡乱开价,郑云通听得价钱倒也满意,又拣选起前者厢车上头物什落地还钱。
这买卖做成,二人倒也扯起来了闲篇。
“寒鸦山四百余家、一十三县修行人家,不乏有叙功义从返乡。置田置业者、修为精进者、另聘小妻者不知凡几。
直令得州中灵田价钱都涨了一分之多,现下各县稍有姿容的适龄小娘更是难寻。便连好些花期不在的半老徐娘竟也都因此占了便宜、变得紧俏起来。当真是没得道理。
不过倒也算得好事,州中兹要是稍有身家、有点念想的散人见得此幕难不心动,堵在小环山下争着应募的修士可谓壮观,便连重明城的凡人居所现下都得一枚灵石一旬才能聘得。”
“贺师叔在器堂苦练不辍,现下与炼器一道显是又有精进,掌门师祖他老人家似是有意响应公府号召,将其遣至山北道顾戎大匠麾下效力、以为前程。”
“蒋长老这番出关连斩三名丹主祭剑,勾得两仪宗金丹上修莫合谷出来,却被盟中一众丹主合力驱使三具三阶灵傀围拢合击、身中两剑、伤重而走?”
“靳镇守之子靳堂律因阵前勇毅之举,野执事门下江瑭佩因勤勉有功,上述两位师兄已被众长老下令回转小环山闭关筑基。还有二十八人已在名单之列,只待叶长老定好章程,即会次第还转。”
二人验好货物、结清灵石复又相谈许久方才作别。其实上述这些大事情,于他们这些练气小修而言,却还是有些太过遥远。
见得水姓货郎车队渐渐消逝不见,郑云通方才收回目光。
上述种种看似杂乱,实则说得也就是一个意思:风云已至,孰为金鳞?尤为可知。
他将心情收拾好,只待麾下才得资粮、喜笑颜开的修士们再休憩半晌,才好编整,却就见得天边又有信符飞驰过来,本是随意一扫,却被短短数言震得目如铜铃。
“主阵那头,费家应山军竟敌不得两仪宗弟子结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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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这区区两仪宗哪来的这么多筑基,难不成蒲红谷那老小子又是得了什么灵物不成?!他一个边鄙宗门,到底从哪里攒下来的这般多资粮?!!待得老祖我伐灭他家道统,定要探个清楚!!”
费天勤尖喙里头尽是不满,看得又一个附庸方阵遭两仪宗冲散,堵上去的一营重明宗赤璋卫亦也垮了下来,更是怒从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