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它到底还有些理智尚存,未有径直突进两仪宗阵中做个活靶,而是如往常一样的寻觅对方金丹撒气。
只是这时候两仪宗一方自蒲红谷以降的上修也都晓得教训,便算费天勤每每双翅交错一挥,犀利光华即就能消了两仪宗一个百人军阵上下性命,可照旧也无人上去迎其锋芒。
才从摘星楼回来的蒲红谷身上死气更浓,令得便连仇云生、栗云等一众师弟都不禁让出其身周数步。
半晌过后,栗云之后接任掌门的卫顾泽再看过战场那血腥遍地一样,终还是难按捺住:“大师兄,若是再这般催使下去,我们这多年辛苦还未竟全功即就要白费了。”
堂内上修自都晓得卫顾泽所言为何,本来这血基丹事情还算隐秘,可待得门中筑基如雨后春笋冒个不停,便算蒲红谷与栗云再想遮掩,也是万难。
旁人晓得过后自是惊惧非常,然而蒲红谷大错已铸。
且消息若是散布出去,怕是连摘星楼白参弘都不能坐视,非得要亲自出手才算能撇清与两仪宗做下恶事的干系。
踩在贼船上头的两仪宗其余金丹别无他法,只得帮着蒲红谷给一个个靠着血基丹与易殷秘术晋为真修弟子种下禁制、抹去记忆,才算保全道统至今。
不过蒲红谷自从摘星楼折返过后,即就息了要遮掩的念头,哪怕是明晓得对面那见多识广的扁毛老鸟都已起了疑心,却还是付了全部本钱。
卫顾泽的谏言并未令得蒲红谷改了主意,这两仪宗大长老只是眼皮轻抬,双目浑浊好似杂玉,那清冷眸光微微一扫,即就令得卫顾泽这后期上修都是缩了脖颈、再不敢言。
蒲红谷也不与一众师弟言讲太一观清玄真人造访摘星楼、勾得白参弘心动非常,只是冷声发问:“那康大宝出阵了么?”
栗云出列应道:“尚未见得。”
“令宗门道兵弃了费家应山军,再令辖内各家不得退缩,缠住这些宗门鹰犬!道兵转了攻伐方向、先破重明盟!!”
蒲红谷的话音落在殿内,如同一块寒冰砸进沸水,卫顾泽、栗云等金丹修士皆是面色骤变。
费家应山军虽连败数阵,却仍有费天勤这顶尖妖校压阵,且麾下修士甲仗齐整、配合默契,缠杀起来本就损耗极大;
如今要弃之不顾,转头去攻重明盟,无异于主动撞向另一处硬茬。任谁都清楚,重明盟底蕴虽浅,但却有康大宝这等能阵斩黄米伽师的后起之秀。
且赤璋卫、青玦卫皆是历经战阵的精锐,便连麾下义从亦是同心同德,算得费家阵中除去应山军外最为难缠一支,便算要击对面阵中薄弱之处,也不该落到重明盟身上。
“大师兄,这这恐非良策!”栗云急忙出列,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道兵贸然转攻,怕是要折损惨重!”
蒲红谷却未理会,只是眸中死气更浓,指尖轻轻敲击着案上的阵图,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费天勤真人之下无人能敌、能令众家弟子纠缠得手,便算难得。它兹要在阵中,应山军却就难破;
康大宝固然有些门道,比之那老鸟却如米粒之华。且重明盟后营无高阶修士坐镇,破之便能断费家一臂。尔等只需听我之言,其余无需多问。”
话已至此,堂内众修再无反驳余地。
仇云生再认真看过一眼身前这几无人形的大师兄,未发一言,只带着几位师弟躬身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一时间帐内只余下蒲红谷一人,他望着阵图上重明盟的位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少有人晓得,他这般孤注一掷,自是想图还有一分希望的成婴念想。黄米伽师身前那封信笺,他可还一直记得。
两仪宗道兵转攻的军令如野火般传遍阵前,数之不尽的两仪宗弟子弃了纠缠费家应山军,朝着重明盟的防线压来。
谷中风声骤紧,淡青色瘴气被队伍踏起的尘土搅得浑浊,玄色法袍连成的浪潮翻涌间,破损刀斧的寒光、灵晶碎片的微光交织,透着一股不惜代价的狠厉。
重明盟的防线本就因连日鏖战显得薄弱,此刻面对两仪宗主力的突袭,瞬间陷入苦战。
前阵的赤璋卫修士列着矛阵,赤色煞气在矛尖凝聚,却被蜂拥而至的道兵撞得连连后退。有的修士被数柄刀斧同时劈中,甲叶碎裂声与骨骼断裂声混在一起,鲜血顺着矛杆淌下,在地上汇成细流;
后排的青玦卫青叶莲台破了又生、生了又破,阵前的尸身垒得快有等身高,可道兵们竟直接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被血污浸透,很快失去灵力支撑,蔫蔫地垂落在地。
段安乐立于高台上,手中令旗挥舞得几乎模糊,声音嘶哑地喊着调度指令:
“左翼稳住!蹶张士逮住对面丹主火麟谷初战遇故商,蒲红谷孤注伐重明!青玦、赤璋二卫上前,松风义从、踏霄骑整备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