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尽量平静地说:“公子说笑了,民女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茶已沏好,几位慢用。”
赵公子却不依不饶,伸手想去碰谢昭放下茶碗的手腕:“小娘子何必如此冷淡?”
她后退一步,“公子请自重。”
谢昭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落在了那一桌人的耳里。
茶铺里原本还带着低语,顷刻间安静下来。棋子落盘的脆响停了下来,靠窗的几位下棋的老者抬起头,皱眉望了过来。
第49章第49章母亲!你们真的没有什么……
窗边三位老人同时抬眼。
赵公子仍不依不饶,还欲逼近,手眼看着就要抓上谢昭的手腕了。
左首的白须老者忽然开口:“怀生,光天化日之下,玩笑也得讲分寸。”
赵怀生陡然听到有人坏他好事,愤恨回头,看到老人他愣了一下。
开口之人正是前翰林院检讨、致仕归乡的孙太史,镇人皆敬称一声“孙先生”。
中间清瘦老者亦搁下茶盏,目光一凛:“这铺子是沈老哥的脸面。外头如何,老夫不管;进了这门,便该知规矩。”
他微顿,声调转沉,“老夫任县丞时,最厌的便是小辈仗着几分家世,在姑娘家面前轻浮。”
赵怀生脸色一变,这几个老东西,仗着自己辈分高,总爱多管闲事。
他掌心折扇“啪”地一合,脸上笑意淡了三分:“孙先生、吴老爷,都是长辈,小子岂敢不敬?不过问声小娘子名讳,何至于此?”
吴县丞眉峰一挑:“真存敬意,嘴上便放干净些。”
孙太史未看他,只转向谢昭,语气如话家常:“姑娘新到镇上?住哪一巷?若遇欺生,报老夫名号便是。”
谢昭欠身:“谢先生。”
赵怀生脸上笑意彻底敛去,声音拔高了几分,“德高望重,小子一向敬服。可今日之事,未免也太过偏袒!”
“我不过见这姑娘面生,问个名姓,亲近几句,何曾有过半分逾矩?三位长辈上来便是训斥,倒显得我成了那等登徒浪子,连带着我赵家的脸面也一并扫了地!”
吴县丞猛地一拍桌面:“赵怀生!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什么叫亲近几句?人家姑娘后退避让,言语推拒,你眼神轻佻,步步紧逼,老夫这双眼睛还没瞎!”
孙太史眉头微蹙,“你方才行止,在场诸人皆看在眼里。”
赵怀生恨得咬牙切齿,几个老顽固分明是执意与他为难!
他身后几人倒生了惧意,镇子就这么点大,有身份的人就这么点,他们可不敢随意得罪。
其中一人扯了扯赵怀生的衣袖,小声耳语。
孙太史又对谢昭道:“姑娘,茶凉了不好。去后面替我们再沏壶新的来。”
这分明是给她解围,让她避开赵怀生的纠缠。谢昭心领神会,立刻应声:“是,先生。”
赵怀生想拦,却也真有些犹豫,终究是没动手。
他咬牙一拱手,“晚辈孟浪,便先行一步。”走之前,他狠狠瞪了眼还在原地的夏枝,恶狠狠道:“你们……给我等着。”
人影散去,棋子落盘的“笃笃”声复起。
谢昭添置了新茶,孙太史端起茶盏,似不经意道:“镇子小,眼线杂,姑娘以后需得谨慎些。”
谢昭郑重道谢,心却悬到了半空。
赵怀生今日虽是走了,可镇子就这么大,稍一打探,很轻易便能寻到她住处。
而如今她身边只有春桃和夏枝,三个弱女子,如何抵抗。
——
次日,天刚蒙蒙亮,后河巷深处的小院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谢昭几乎一夜未眠。
思虑了一晚上,她决定还是离开这儿最为稳妥。她初来乍到对这小镇并不熟悉,但从赵怀生几人的行止亦可看出,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昨日只是言语调戏,难保日后不会强取豪夺。她们三个女子,无依无靠,留在这里,无异于砧板上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