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一口,利索地塞到温朝手里:“还是不喜欢,我还是更喜欢蜜饯、桂花糕之类的。”
简而言之,就是不能酸。
温朝也并不多喜欢糖葫芦,天气虽然已经凉了,但糖衣还是渐渐化了。跟在后头的南星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上前拿走扔了。
南星看见前方的两道身影,发自内心地担忧:“……他俩中间都能再塞个我了。”
空青认同地点头。
南星叹气:“你说咱们这两个主子,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扭捏呢?”
“这么说也不对。”她说,“一时一个模样,他们可真奇怪。”
江淮的夜景一向热闹。
向弘和川连撒了欢,迎面遇见他们都看不见,一心只想着玩。
关月只好嘱咐京墨和子苓,一会儿带他们来河边。
她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几盏河灯:“拿着。”
南星顺道将空青的一并接过来,笑眯眯说:“姑娘,我们去那边放。”
她和空青这回跑得很远,几乎看不清脸。
河面平静,微风吹拂时泛起几丝波澜,飘荡的河灯随之轻轻摇晃,撞破柔和的水影。
“我其实没许什么心愿。”关月抬手指着远处飘荡的河灯,“你看,在那。我只是喜欢看它渐渐远去,想知道它究竟会停在哪里。”
“人的愿望本就无法寄于一盏河灯,我一向更喜欢自己去争。”远处的河灯似乎有些暗了,他拉着关月站起来,“不是想看它停在哪里吗?”
往远走一些,许多河灯都灭了,并不能分辨出究竟那一盏是她放的。看不清,辨不明,甚至不知道到底该责备微澜水波,还是夜色清风。
“我还是有点害怕。”关月说,“
我并不能真的不听不想,不在意旁人言语。”
一点微波就足以让灯火暗淡。
让她想退缩。
“我的名声没什么要紧。”关月的发尾被夜风卷起,“但我不想父亲被人再说闲话。”
哪怕她这样做,并不全为了自己。至少在关望舒能独当一面之前,她决不能任人摆布。
温朝将自己的那盏河灯递给她。
“怎么没放?”
“留给你。”温朝说,“一盏灭了,那就再放一盏。心中所想寄于其中,终究会有人听得见。”
四周的萤火虫般的灯火越发暗了,他们方点上的这盏河灯在水面上亮得分外显眼。
关月在他半步以外静静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真是生得很出挑,在这么重的夜色里,依然令她移不开目光。
她抱膝在他身边坐下:“……你为什么没有从文?”
这个问题关月很久以前就问过,他说,为名为利。那时她还同他玩笑,说幸好军中没有姑娘,他反问她,难道她不是姑娘吗?
那时关月嘴很硬,说自己不是寻常姑娘,不可一概而论。
关月忽然笑出声:“幸好你没有去读书。”
他们的衣角叠在一起,堆出好看的衣褶。她在衣角的遮掩之下,小心地勾住他的手指,而后十指相扣。
“是啊,幸好没有。”他说,“从前母亲问我婚事,一向只得一句任凭她作主。虽然前路艰难,但我依然想问你——”
“以后的事。”关月轻声说,“先别想了。”
“你只问自己。”温朝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一瞬间抚平她的不安,“愿不愿意,重新有一个家。”
关月红着眼睛,竟然有些许委屈:“你究竟是看上我什么了?”
“不知道。”他耳后有些红,言语却笃定,“你有勇气,敢与世间不公争是非;有得不为喜,去不为恨的温和;也有海纳百川、知人善用的气量。我其实不会夸人,但你若想听,我还可以说很多。”
“夭夭。”他的声音里含着暖意,“你远比自己所想好很多,大概在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人比你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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