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人……嗯,互通心意之后,他没有再露出过这样严肃正式的表情,一时间隋蓬仙也忘了要拍开他的坏爪子,点了点头:“你说。”
好乖。
赵庚忍下喉间即将涌出的慨叹,正色道:“下月中,北狄来朝。这一次他们除了会按照当初战败后的承诺,送上朝贡,还会正式与大胥签下降书,除此之外,他们会选出质子,留在汴京。”
说着,他顿了顿,才继续道:“被派遣来朝的北狄使者里有一个人,是我的仇敌之一。我担心他到了汴京,会对你有威胁,所以自作主张,给你留了两个侍卫,你出门的话,记得带上他们,好吗?”
隋蓬仙眨了眨眼:“我有谢揆了,他会一直陪着我。”想了想,她又补充,“他从小就接受暗卫的训练,很厉害,你不用担心。”
不过更令她好奇的是“你的仇敌之一?那人是个什么来头?”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选择谢揆。赵庚拼命告诉自己,她更习惯陪伴在身边多年的侍卫,这很正常,但他心里还是泛起丝丝缕缕的不快。
没关系,迟早有一日,他也会成为她的习惯,变成她不假思索下的第一选择。
见他面色沉郁,似是想起了从前在战场上发生过的事,周身气势变得十分冷冽,隋蓬仙戳了戳他:“说呀。”
赵庚顺势握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直接的肌肤相贴让他被沉默翻涌的妒火煎熬着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他是北狄左贤王部的三王子,叫做呼延豹。性情乖戾残暴,在上次一战中,我射瞎了他一只眼睛。”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隋蓬仙却不由得思绪发散,想象着他在战场上举起弓弩,射出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的一箭,让敌人从马上栽落的样子。
“除此之外,我还杀了他的父亲、叔叔和好几个兄弟。嗯,左贤王部如今只剩残部,可能已经被右贤王部吞并,也有可能窜出了个年轻的狼崽子重新把持了左贤王部……”说起战场和草原上的事,赵庚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嗜血的戾气和冷酷,把玩着她手指的力道稍微重了些。
隋蓬仙没感觉痛,看着他冷戾的侧脸,觉得还有几分新鲜。
“你快杀光了他小半个族谱的亲戚,还让他变成了独眼豹,他若是有机会,肯定不会放过你的。”隋蓬仙收回自己的手,又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你少担心我,多操心你自己吧。”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有了牵挂,他惜命。
赵庚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担心她觉得他轻狂,看着女郎鲜妍明媚的脸庞,微微笑道:“不要我准备的侍卫就罢了。这把匕首是我偶然得来的,玄铁所铸了,锋利无比,收下它,好吗?”
隋蓬仙接过他递来的匕首,拔出刀鞘,一抹锐利冷光瞬间照亮了她的眼。
的确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就是太丑了。”灰扑扑的,别说宝石了,连一点儿花纹都没有。
赵庚拍了拍她的头:“你漂亮就好,这些不重要。”
咦。
隋蓬仙握紧刀鞘,慢吞吞地抬头睨他一眼,语意里带了几分指责:“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说那么多甜言蜜语,我总觉得你另有所图。”
赵庚一下便笑了。
“阿嫮好聪明。”
隋蓬仙瞪他。嫌弃他用哄小孩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他温热微糙的指腹不知何时按上她嫣红的唇,在那颗小小的、饱满的唇珠上流连。
“管事已经在按照你的意思改建府邸了。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有哪儿不满意的话,也好及时叫他们改。”
隋蓬仙面颊微红,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的邀约之下的深意。
她拍开他的手,嫌弃道:“我才不去,我忙着呢。”
去了之后又要被他故技重施,拉进假山石洞里亲个没完。
隋蓬仙目光坚定,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骂他是心机叵测的老东西。
赵庚没有反驳,幽幽叹了口气:“阿嫮,我真的不能明日就上门提亲吗?”
隋蓬仙居然从他的眼神和话里读出了一种叫做幽怨的情绪。
她想笑,但本能告诉她,如果这个时候笑出来,才开了窍又许久没得到满足的男人很有可能会翻脸。
……还是不刺激他了。
“事不过三。”隋蓬仙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有足够的把握再来吧。”
微凉的山风把两人头顶那棵槐树的叶子吹得簌簌作响,静默间,赵庚听到自己心潮剧烈翻涌的声音。
赵庚颔首:“知道了。”
“我会努力取悦你,直到你愿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