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照乖乖点头。
因为怕惊扰了隋蓬仙的好眠,红椿她们把窗户关上了一半儿,纱帘垂着,风轮徐徐转动,隔着一扇屏风和重重帘幔,将冰鉴里的冰块吹出淡淡凉意。
隋蓬仙是被热醒的。
六月的天,屋子里又不通风,那点儿微末的凉意根本吹不到她身边。
她坐起身来,面色潮红,身上堆了一层香腻的汗,她不适地皱起了眉。
她才注意到床边趴着一个人。
“玉照?”
郭玉照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睁着困意朦胧的眼向她道歉:“真是对不住,我睡着了。”
少女懵懵懂懂,认真向她道歉的样子让人心头发软,隋蓬仙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口道:“这有什么可道歉的?你就是躺在我身边抱着我睡,我也不会骂你,只要你不嫌我一身汗就行。”
郭玉照抿着嘴笑了,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隋蓬仙每次看到她笑,都觉得高兴,大抵是因为她们是表姊妹,有着血脉相连的共同特征。
隋蓬仙要沐浴,郭玉照自告奋勇地说去花园给她采些花回来摆在屋里,这样的话心情好了,病也会好得快一点。
还是小表妹好啊。
郭玉照出了晴山院,就看见一个玉树挺秀的少年站在那儿,她面颊发红,期期艾艾地上前,叫了一声表哥。
隋成骧嗯了一声。
郭玉照有些惊喜,从前表哥都不怎么理她。
隋成骧转而问起他关心的事:“阿姐好些了吗?药有用吗?我送去的蜜饯她吃了吗?”
他连珠炮似地发问,郭玉照有些懵,察觉到少年眉眼间有些不耐,她心里微微发酸,轻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得知她好些了,隋成骧松了口气,道了声多谢,转身走了。
郭玉照呆呆立在原地,好半晌,她才失魂落魄地朝着花园走去。
……
隋蓬仙神清气爽地从浴房出来,橘夏笑着上前道:“大娘子您瞧,觅风来了。”
她们都以为觅风是她取的名字。
隋蓬仙正想出门,肩上一暖,红椿给她披上一件雪缎做的罩衫,盖着有些热,隋蓬仙不乐意穿,红椿却十分严肃地表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娘子您想想,这移山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么?愚公一大家子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没能成呢,咱们可不能小瞧了风寒,得仔细养着。”
隋蓬仙实在是怕了她了,拢着那件罩衫出了门。
觅风站在凭栏上,嘴里叼着一捆草。
“老鹰还吃草啊?”茜草很疑惑。
觅风见到女主人,主动飞了过去,又伸了伸脖子,示意她接过那捆臭烘烘的药草。
它忍着臭一路叼过来,真是要了鹰命了。
隋蓬仙心神微动,示意她们下去各忙各的,她拆下信件,带着拿捆药草进了屋。
那些熏得觅风苦不堪言的药草是赵庚按着从前一个游牧医者给她抓的方子准备的,光是看他的字,隋蓬仙都能想象到说那些话时候的语气。
让她不要怕苦,吃了药好得快。他很担心她。
隋蓬仙把信纸放下,戳了戳那捆药草,已经被他打理得很干净。
“说这些甜言蜜语有什么用……”隋蓬仙嘴上嘟哝着,但还是没舍得浪费他的心意,让茜草拿着那些药草去煎了一碗汤药。
不知道是赵庚的土方子起了作用还是什么,隋蓬仙第二日起身时神台一片清明,一点儿难受的感觉都没有了。
红椿不放心,让大夫过来仔细把脉看过,等大夫点了头,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歇息两日吧?”
隋蓬仙摇头,骨头都快睡懒了。
正好郭玉照过来探望她,见隋蓬仙精神奕奕,一张美艳脸庞容光焕发,她很高兴:“表姐不难受了就好。”
隋蓬仙兴致勃勃地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咱们出门逛街去。”
郭玉照红着脸说:“我和阿娘说来探望表姐你,身上没带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