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就这么走了?”
“留着他也只会听一些胡话。既知他背后有人,索性放回去多留意些,”晏临慢慢咽着热水,“何况现在,有麻烦的又不是他。”
想到这,晏临的眼神冷了下来。
逍墨得了吩咐,自是十分留意来往飞鸟,昨夜信鸽又至,还没进院便被截了下来。
陈德生要簪子,那他奉上便是。
“都安排好了吗?”
“按照大人吩咐,准备妥当。”逍墨恭敬地将那盒子呈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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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就说你平时得喝点吧,”蒋明川大着舌头,“不然,你连我酒量都不如,看你醉的。”
宋连和蒋明川相互搀着,一路上东倒西歪,险些栽到路边草丛里去。
“是,”宋连学着他的样子,右脚别着左脚,跌跌撞撞,“哎!我屋子到了,睡觉去了。”她夸张地朝蒋明川摆了摆手。
等关上了门,宋连飞快上了锁。
她的心跳的很快,走到里屋,寻到一个僻静逼仄的角落,也未点灯,借着月色,从怀中掏出那藏得很严实的物什。
一根碧玉色的簪子,单靠宋连这不懂行的肉眼,与慈心宴上那支真货看不出什么分别。
样式、钩花、纹路一般无二,甚至还特意做了旧。
这是她泡完了温泉,前去更衣时,那叠子衣服里塞的。杏儿没跟进来,只在宋连脸色晦暗难明地走出来时,俏皮而又妩媚地对她笑了笑。
好大的胆子。
陈德生早就计划好了吧,还送她一个假货去充数,他好像长着四通八达的触角、眼睛,遍布各地。
宋连不寒而栗。单靠陈德生,真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她不禁又握紧了手中簪。今夜,是她的机会。
万幸,所有人都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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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连端坐到将至丑时才开始动作,此时人睡得最熟。
她起身利落地盘起头发,扯条布带子绑紧,一根多余的碎发也无。上身穿着紧身的黑色中衣,下身同色束脚裤,也未穿鞋,只穿了双棉厚软布袜,落在地上一丝声息也无。思索了一二,又用了片方巾蒙面。
整个人隐没在黑夜里。
她早早就开好了一扇小窗,此刻向外探去,目光所及,夜深人静。她随即像鱼儿一样顺滑地越过,轻巧地落在地上,还好溪州草高树多,枝叶紧密,月色下她的影子也被盖住。
她这几日留意过,此处官廨,人数不多,值守卫兵两个时辰一换,此刻正是巡逻疲倦之时。晏临他们一行人住在内宅深处,与值夜官吏所隔甚远,除了卫兵偶有巡逻,无人踏足。
宋连紧贴着墙面,呼吸都放地更轻。侧耳凝神,既无巡逻的脚步声也无仆妇的咳嗽声,很好。
她动了,脚尖先着地,足弓紧绷,再缓缓放下脚跟,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泥地上,如同一只敏捷的黑猫,迅速滑过角落里堆放的杂物,身影与墙根融为一体。
不得不说,在学堂出任务时,她常与蒋明川夜间行动,还算积累了些经验,宋连苦中作乐地想。
只是她与晏临的屋子还隔着一间院门,常有守门婆子在那边坐着打盹儿。
她脚步轻蹬,顺着从旁依附的树木枝杈便上到了房檐,叶片轻轻摇了摇,像是微风拂过一般,在这寂静的夜里起不了一丝波澜。
果真,那栋院门旁的小值房里点了盏昏黄油灯,映出一旁婆子头一点一点瞌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