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经、千字文这些虽然是幼童的启蒙书籍,但用典极多,柳老幽默风趣,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听他讲课简直就像是听故事会。
徽音姐妹俩聚精会神,连打怵读书的解桓都不自觉被吸引,认认真真听了进去。
解瑨的学问当然也很好,只是自己会读书不代表会教书,解瑨教起人来也跟做事断案似的,简明犀利,直切要害,对大人许是没什么,对于小孩子来说,就不免显得干巴巴的,相比之下,柳老的风格自然更受孩子们喜欢。
徽音跟佳音本还想着,日后继续向父亲请教,如今也不提了,解桓提起读书时,也再不是一副苦瓜脸。
连汤婵都时不时跑来隔壁蹭课,柳老也不嫌弃她岁数大,他本以为汤婵跟时下许多贵妇人一样不怎么识字,后来得知汤婵不仅识字,还会私下里看书读史,便很高兴地让她有什么问题就来问他。
汤婵毕竟是成人,总跟三岁的解桓小朋友上一个水平的课,也太对不起前世在学校里的十六年,听柳老这么说,看书时偶有不解之处,就跑去找老爷子闲扯。
老先生本就喜欢讲课,客居在解府,本来也没什么事,有人找他聊天,柳老再乐意不过。
两人经常一聊就是小半天,汤婵愈发喜欢老爷子了。
……
听到传话的人来回禀,说汤婵又跑去跟柳老先生聊天,解瑨笔尖一顿,“好,我知晓了。”
他写字的动作停了一会儿,直到外头来报,“二爷,大少爷来了。”
解瑨回过神,放下了笔,“让他进来吧。”
“小叔叔,”解桢拿着一些手稿进了屋,“您前日让我做的策论,我已写好了。”
解瑨道:“嗯,我给你瞧瞧。”
解桢恭敬地将作业递了上去,看着解瑨提起朱笔,开始勾画删改。
随着时间推移,解桢心里愈发没底。
这样差劲吗?抬眼望去,纸上已经是一片红了……
“还差了点火候。”
解瑨做完最后一点批改,开始给解桢剖析文章。解桢赶紧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打起精神,认真听着解瑨指点。
等解瑨说完,解桢呼出一口气,诚恳道谢,“多谢小叔叔。”
解瑨把纸稿递回给他,突然问道:“我是不是对你太过严厉?”
“嗯?”解桢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的腹诽被解瑨听到了,连忙说道,“严师出高徒,侄儿天资鲁钝,小叔叔严格一些,也是为了我好。”
解瑨没点头,也没说别的,只道:“嗯,你回去吧。”
解桢挠了挠头,“那侄儿先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解桢还在琢磨小叔叔这是怎么了,直到迈步进屋,他看见有人正在榻前收拾着什么。
“你怎么来了?”
正在忙活的小于氏听见呻吟,连忙转过了身,“您回来了?”
她解释道:“近来天气愈发暖了,书房里的被褥用品还是厚的,盖着怕是不舒服,妾身来给您换一套更薄些的。”
解桢作为承重孙,要为太夫人守满二十七个月的孝,不能与妻子同房,正好他想用功读书,干脆独自搬到了书房居住。
解桢道:“这点小事,叫丫鬟做便是了。”
小于氏笑道:“妾身怕丫鬟不用心,总得亲眼来看一下才是。”
“也罢,随你,”解桢抿了抿唇,“有劳你了。”
小于氏摇了摇头,“不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