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自己应该只是一个叫作“第一名”的东西吧。
只要是这个名字,换成任何人,他的父亲想必都会当成自己的儿子。而只要不再是第一名,那么,他就不再配当他的儿子了。
这时,谢父像是强行冷静了下来,收回手,安抚似的露出个笑,缓步靠近自己的儿子,嘴上说着:
“没关系,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我来替你想办法,绝对能让他无法。。。”
“你疯了吗?”
谢知韫忍无可忍,彻底失去理智,抬手便砸碎了桌上仅余的那个陶瓷杯。
这是他从小用到大的。
“咵嚓”——
这一声碎响,像是一个信号。
预示着这个家庭虚伪的温馨,在此刻露出了下面的斑驳。
而母亲只会一味依附于父亲,没有工作的她,不敢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
她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大打出手,眼神痛苦,却始终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随后,谢知韫一怒之下,就独自离开了那个家。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等到他恢复理智,人已经在去往京市的飞机上了。
谢知韫手头有一大笔钱,全部都是他比赛得来的奖金,用着这些钱,他什么都没带,一个人就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站在空旷的街头,谢知韫突然觉得这个城市大得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
偌大的城市,谢知韫不知道姜明住在哪儿,也不敢给他发消息。
这除了会给他在对方那里拉低印象,没有任何好处。
换做是他,也不会理会这样一个因为冲动而陷自己于困境的人。这样的人,从头到脚都写着“麻烦”二字。
而姜明,再讨厌麻烦不过了。
可谢知韫却隐隐期待着,或许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他会遇见他。
独自坐在长椅上,谢知韫的脸颊都被冻僵了,灵魂也裂成了两半。
一半在说:你这个蠢货,再不去找酒店,你就等着露宿街头吧!
另一半在说:再等等吧,万一能碰见他呢。
下雪了。
勉强抬起头,谢知韫的脸部肌肉都似是被冻住了,他面无表情地想。
原来,北方的雪是这样的,一点也不漂亮,可真冷啊,让他想骂人。
他狼狈地吸了吸鼻子,觉得大脑也无法运转了,这感觉真不好受。他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谢知韫机械地抬起头,打算活动一下脖子。然而,只一眼,就令他的瞳孔骤缩。
冬雾弥漫,街头一片素白,像是幅低饱和的画,寡淡得令人生厌。
可那人的存在,似乎是在那画上泼下了一桶鲜艳的颜料,谢知韫的眼里,整个世界都褪色了。
漫天飞雪,落于那人眼睫,他分不清到底是哪一个更白。
他只觉得这雪,可真是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