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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周四下午，教育局冗长的研讨会终于结束。陈未晞刚走出大门，口袋里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陈未晞心里咯噔一下，今天她来教育局开会，特意拜托张老师帮忙照看班级。

“张老师？”陈未晞立刻接起电话，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陈老师，没打扰你开会吧？”张绮的声音带着点紧张。

“没事没事，你说，我这刚散会。是班里有什么事吗？”陈未晞一边快步走向停车场，一边问，心悬了起来。

“唉，是有点状况，”张绮语速加快，“刚才美术课上，你们班田初晓和王瀚晨……打起来了。”

“啊？！”陈未晞心猛地一沉，拉开车门坐进去，“怎么样？严重吗？我马上往回赶！麻烦你先帮我看着他们！”她迅速发动汽车。

“别急别急，”张绮连忙安抚，“倒是不算太严重，我已经带他们去医务室处理过了，就是点皮外伤。也已经通知了家长，他们这会儿应该都在路上了。”

陈未晞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头依然紧锁：“谢谢你啊，张老师，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哎呀，客气啥，一个办公室的，互相帮忙应该的。”张绮语气轻松了些，“再说了，要不是你把这班主任的活儿接下来了，下一个倒霉蛋可能就是我呢！这点小事，哪有你天天盯着辛苦。改天请我喝杯奶茶就行啦！”

“好，一定！”陈未晞一边应着，一边快步走向停车场，“那我先不说了，马上出发！”

“行，路上小心！”

挂断电话，陈未晞几乎是跑着上了车，点火、挂挡，一脚油门汇入车流。她紧握着方向盘，在不超速违章的前提下尽可能快地往学校赶。二十分钟后，车子一个利落的转弯停进学校车位。早已放学的校园显得格外空旷寂静，走廊上只有她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回荡。她顾不上形象，一路冲到办公室门口，气息微喘。

刚推开门，在工位上等着的张绮立刻站了起来，朝角落努了努嘴：“你可算回来了！喏，就那俩‘小祖宗’。”

只见事件的“主角”——田初晓和王瀚晨，像两个赌气的门神，分坐在办公室角落桌子的两端，各自扭着头看向不同的方向，谁也不理谁。

陈未晞快速平复了一下呼吸，对张绮点头：“麻烦你了张老师。具体怎么回事？问出原因了吗？”

张绮摇摇头，一脸无奈：“前半节课都好好的，我讲完课让他们自己画画。画着画着，就听见那边吵吵嚷嚷，等我过去拉开，俩孩子已经打成一团了。问他们为什么，都倔得很，谁也不肯说。估计得你这个班主任亲自审。”她拎起自己的包，“家长应该快到了。那我先撤了？”

““嗯嗯，你快回去吧，耽误你下班了。今天太感谢了，改天奶茶加倍!”陈未晞真诚地说。

“行，那我走了，你加油！”张绮笑着摆摆手，快步离开了。

门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未晞和两个沉默的孩子。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两人中间。这才仔细看清他们的“战况”：王瀚晨脸上贴着创可贴，一只眼睛被打得乌青，像只小熊猫；田初晓鼻孔里塞着棉球，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小脸绷得紧紧的，下巴倔强地昂着。这画面着实有点滑稽，陈未晞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毫不意外地，立刻收获了两道愤怒的目光。

“老师，你笑什么？！”田初晓和王瀚晨竟异口同声地抗议。

陈未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故意拖长了调子：“哟——我还以为你们俩打算一直当哑巴呢。终于舍得开口了？”

“哼！”两人再次同步地扭开头，动作出奇地一致。

陈未晞双手撑着脸，左右扫视着这两个气呼呼的小家伙：“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说，老师怎么知道谁对谁错？怎么当裁判？而且，”她看向田初晓，语气柔和下来，“晓晓，我们不是朋友吗？”

田初晓听到“朋友”两个字，紧绷的小脸微微松动，刚要张嘴，却被王瀚晨抢了先。

“老师！不公平！”王瀚晨指着自己的脸，带着哭腔控诉，“你这是偏心！你为什么要和她做朋友？她好凶的！你看我的脸，就是她打的！可疼了！”他夸张地摸了摸创可贴，努力卖惨。

陈未晞看向田初晓，眼神询问：“是这样吗？”

田初晓用力点了点头，但乌黑的大眼睛里没有丝毫愧疚，反而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那是因为他！他平时就总爱恶作剧捉弄人！今天他更过分！”她的小手攥成了拳头，“美术课上，他嘲笑嘉嘉（苏柔嘉，田初晓的好朋友）画的画丑，还故意把颜料甩到嘉嘉最喜欢的裙子上！嘉嘉哭得好伤心！我才……我才教训他的！”她越说越气，小拳头又攥紧了，要不是陈未晞在中间，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扑上去。

陈未晞心中了然，她伸手轻轻握住田初晓攥紧的小拳头以示安抚，然后目光转向王瀚晨，语气变得严肃：“瀚晨，初晓说的是真的吗？”

王瀚晨眼神闪烁了一下，梗着脖子辩解：“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老师，你不能只听她一个人的！而且……而且我后来道歉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理论，底气又足了些，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莫名的骄傲，“再说了，我妈妈说了！欺负一个人是喜欢的表现！我是喜欢嘉嘉才跟她玩儿的！”他挺起小胸脯，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我很懂”的骄傲。

“你那是道歉吗？你明明就是笑嘻嘻地说的‘对不起啦’！一点诚意都没有！”田初晓气得小脸通红，另一只拳头又举了起来，“而且嘉嘉才不稀罕你的这种喜欢！讨厌鬼！”

“那你也不能打人！”王瀚晨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嘴上却不服输，“我妈妈说了，打人就是不对的！一点都不淑女！野蛮！”

眼看战火又要重燃，陈未晞赶紧出声调停：“好了！都安静！”她正要开口引导教育，办公室的门“砰”一声被推开。

一个穿着昂贵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带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她一眼看到王瀚晨，立刻扑过去一把抱住，声音拔高了八度：“哎呀我的宝贝儿子！怎么弄成这样了？疼不疼？快让妈妈看看！”她心疼地检查着儿子脸上的创可贴和乌青，又仔细翻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处。检查完毕，她猛地转身，目光如刀子般射向田初晓，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不满。

陈未晞在她冲进来的瞬间就站了起来，见状立刻不动声色地侧身一步，将田初晓挡在了自己身后，隔绝了那不善的目光。

“您好，请问是王瀚晨的妈妈吧？”陈未晞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语气平静，“我是他的代理班主任，陈未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