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承昭还是没忍住捏捏她的发包:“仙儿听话,哥哥皮厚,区区二十辊而已,罚完哥哥还能背着你走回去呢。”
侍卫内大臣广汉遥忍了许久才没有破口大骂,此事可大可小,但他不能不作为。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说,倒显得他徇私了一般。
难怪镇国公要将这小子送进宫来当侍卫。
一群侍卫不好动手拉扯一个小女童,华音宫之前倒是来了两个宫婢,但她们也不敢动手,僵持不下,只能等盛昭仪和盛夫人亲自过来。
御前伺候的宫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林娴君眼睛一亮,狐假虎威地拽着盛承昭一起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不同于太极殿或乾清宫,圣上接见臣子更为随意,毋须唱名,只由宫人传话,圣上允了即可入内。
林娴君只来得及学了拜见后宫娘娘的礼仪,好在盛承昭临时教导了一番,不至于太没规矩。她进去后眼睛不敢乱瞟,小心翼翼地垂眸低首行了礼,盯着足下的杏黄地串枝花栽绒毯等待叫起。
在货真价实的皇帝面前,真诚是最重要的,除非拿过奥斯卡。
“起来吧。赐座。”
林娴君听见一道沉稳的男声,音色说不上动不动听,但说话的韵律很特别,让人一听就知晓这是个久居高位之人,惯于发号施令。
“谢圣上。”对比盛昭仪,永嘉帝真称得上有风度。
养心殿的每一把椅子都堪称艺术品,用料名贵,雕工精美。就是太高太大。
林娴君呆了下,小脸涨得通红。这可怎么办,难道她要当着永嘉帝的面爬上去吗。
她听见永嘉帝轻笑一声,随即有宫人贴心地将她抱上了椅子。
“圣上圣明。”林娴君坐好,趁着道谢的间隙,飞快地抬起眼看向永嘉帝。
一眼如东风夜放花千树。
穆穆帝王,神仪明秀。
丹凤眼狭长幽深,鼻梁笔直高挺,山根几乎连到眉心,给人一种近乎倨傲的贵气与锋利感,唇边一抹淡淡笑意却又中和了这种教人心惊的金戈之气。
着明黄色缉线绣云龙纹天马交领广袖袍,嵌青玉錾刻二龙吐焰金冠束发,尽显帝王威仪。
林娴君原本只是想认认脸,却被震得忘了收回视线。
“大胆!”申公公轻斥。
林娴君没有如他所愿老老实实地低头回话,反而大着胆子请求永嘉帝:“圣上,臣女能离您近些吗?”
永嘉帝见多了臣服在皇权之下的人,却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幼童的尊崇。不是年幼者对年长者的尊崇,而是对他作为帝王的尊崇。
他觉得很新奇。
他登基至今七载,尚只有已故德妃所出的大皇子与怡嫔所出的二皇子。大皇子病弱,二皇子尚不知事。他实在是没有多少与孩童相处的经历。
因此,他恩准了忠勇伯之女的请求。
林娴君由宫人抱离椅子,缓步试探着,直到走到永嘉帝身侧。
申公公屏住呼吸,觑着帝王神色,准备随时将人拦下。可直到林娴君绕过御案走到帝王身边,也不见帝王有半点不悦。
永嘉帝确实没有不悦,他看着林娴君规矩又放肆的脚步,大胆又小心的目光,想起了曾在东宫横行霸道的那只狸奴。
那是母后留给他的,长长的毛发如雪般洁净,鸳鸯瞳清澈又神秘。刚到东宫时也如林娴君这般,小心谨慎地试探,直到在他的卧房安了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