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于是坚定的说:“因为姜画师就是京城那个帮助官府抓住凶犯的画师吧。我想,您这样的人,于此道定然巅峰至极,我想,我要做一件事情,就要把它做得绝对好,不是糊弄就行,也不是还行,或是有些厉害——是绝对好。我想,我想青史留名。”
竟然被他猜出来了,但姜渝没有很惊讶,因为她没有刻意遮掩,看过她的画认出来不算不可能。但是真正令姜渝高看一眼的是孟明后面那句:想要把一件事做到极致,想要青史留名。
姜渝不会觉得孟明好高骛远,她最欣赏这样的极致精神。
就像很多年前,另一个少年打着伞找上门来,对她说:“姜老师,请您收我做学生,我会尽我所能画画,直到超过您,超过其他人,成为艺术史新的丰碑。”
口气颇大,他的行动对的上他的野心。
他几乎做到了。
但人生无常,天何妒英才。
又是一个雨天,姜渝撑着黑伞胸前佩戴白花,在所有人既意外的目光中出席这场沉默的葬礼。
姜渝在此之前,已经七年不曾出席任何公众活动。
安息吧,我最好的学生。
一束纯白的百合安静的躺在黑沉的墓碑前。
雨一直下。
此时看着孟明的眼睛,他们两个几乎没有什么相似,又似乎很像。
姜渝的目光从淡漠变为深刻黑沉的审视,她轻缓开口,语气却少了那种对谁都一样的温和,甚至近乎挑剔的诘问:“哦?”
“你是说,你要把画画做到极致?”
孟明微妙的感觉到什么变了,他吞咽一口紧张的唾沫,声音略有些干涩的回答:“是!”
姜渝步步紧逼:“你要想好,你有这辈子和它打交道的觉悟么?”
“你有死都不能放下的决心吗?”
“你有从一而终誓死不变的信仰么?”
姜渝说一句逼近一步,迈着压迫感摄人的步伐,让孟明不由自主一步一退。
姜画师在谈及画画时竟然这样恐怖,与之前那个情绪稳定又温柔和煦的画师形同两人。
姜渝睁着她那双弧度姣好隐约透着偏执的眼睛逼近孟明,轻声问道:“你做好准备了么?”
孟明已被她逼到角落,冷汗直流。
但他的确所言非虚,于是鼓起勇气坚定的回答。
“我已经做好准备。”
“好。”姜渝像幽魂一样轻声道:“记住你今天的话。”
“带路,我去说服你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