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临道:“我们在沧州城的义庄设伏,这件事已经被那魔修知道。如今又如何再抓他呢?”
他们不知道那魔修藏身在什么地方,只能如此安排,如今那魔修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伎俩,极有可能不会再出现在义庄之中。
众人讨论无果,徐千秋提议大家再去东义庄看看,从那晚魔修第一次现身的地方,找找是否有别的线索。
众人随即出发,抵达义庄,已经快到日落。
义庄之内热气混着臭气一起熏人,花无咎捂住口鼻在里面走来走去,白天的时候,义庄里面仍然有人看守,那人问他们一行人来做什么,徐千秋上前交涉,花无咎率先进去查看。
她西边开始找,看见了那天晚上被拍碎的木板,有长有短堆在一块,还没有打扫,被掌风卷起来的盖布倒是已经重新盖在了尸体之上。
花无咎心中一动,回忆着昨天那具女尸出现的方位,上前去看,果然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只剩下一块空空荡荡的板子。
徐千秋跟那看守义庄的人交涉完,带着其他人以义庄为中心,向四周寻找。四野荒寂,越往外面走,杂草越多,众人在小径和野路中穿来穿去,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有些草被踩得比其他地方的草矮,但是也不能够分辨,到底是这附近路过的人踩的,他们前些日子过来的时候踩的,还是那魔修昨晚踩塌的。
搜索无果,众人回义庄集合,又问花无咎的想法。
花无咎提了昨晚那具女尸“乍活”的事,又道,“那女尸,要么是自己逃走了,要么也是被那魔修给抓走了。不过,这里这么多死尸他不要,抓个活的做什么?”
司空风想也没想道:“说不准是她见了那魔修的脸,所以不想要让她逃了。话说,白门主与那魔修交手,可曾记下他有什么特征?”
花无咎道:“是个男人,个头跟严子玉差不多,声音粗。别的便没有了。”
司空风奇怪道:“白门主没有看清他的脸吗?”
花无咎道:“夜色太深,看不清楚。”
司空风道:“白门主说在药铺里面休息时,那魔修找上了门。义庄里面看不清楚,药铺里面,难道不点灯吗?”
他这话夹枪带棒,一时之间令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花无咎仔细回想,那魔修的脸长什么样,她确实——无心查看。
因为人一来,她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花无咎道:“他进房间之前,提前一掌拍过来,将房门打坏了,飞过来一块木板,撞到灯上,灯也被打灭掉。”
众人都觉得有理,点头,又去看司空风。司空风无话可说,众人在这里找不出来什么,连着两天一夜没有睡觉,都很疲惫,提议回去休息。
走出义庄大门,司空风脸色不愉道:“昨日严道友失踪,只是白门主一个人在说,那药铺的大夫也已经死了,没有旁证,谁知道白门主说的是真是假?”
众人停下脚步。
花无咎愣了一下,她脑子里许多东西涌上来,一时之间没有理出来头绪,但也察觉到了司空风的意思,道:“严子玉是我徒弟,我有什么理由害他?”
这样一个小插曲揭过,司空风再没有提过这件事。但晚上回去之后,花无咎却不断回味司空风的种种异样。
司空风是发现了她的身份吗?不,若是如此,他何必不直接揭穿?可他为什么会怀疑是他害了严子玉?花无咎翻来覆去的想,只有一个答案,从始至终可以对得上司空风的异样之处。
司空风已将严子玉看作掌中之物,对她弄丢严子玉心中有气,所以才对她发火。
简直……臭不要脸!花无咎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严子玉失踪,晚上也没有人给她沏茶,花无咎从房间里面掏出来一个小茶罐,拿热水冲了半天,一口抿进去全是茶渣,第一遍水没有倒,难喝。她又将整套茶具都摆出来,一件一件地看要怎么用,看了半天又觉麻烦,连茶也不想要喝了,一肚子气上床睡觉。
人若是睡前想事,或者经历什么惊恐,往往不得安眠。也许是这样,花无咎闭上眼没有多久,就开始做噩梦。
梦里边,一个穿白衣裳的男人背对着她,手上拿一把剑,正面对着一棵苍老的大树,树叶飘荡在他脚边,随着盘旋的风一会儿起一会儿落,接着,他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像那些叶片一样成了肉片,漫天卷着。
宽大的袖子里面开始掉肉,脸颊、肩胛骨、腰窝,这些地方肉越来越少,连皮都没有了,光是一个骷髅架子,在那儿寂然站着,转过来头,那白森森的牙齿上下开合,嘴里沙哑地往外倒字。
“师、师父……”
花无咎就听见这样两个字,不由往前面走,想听清楚他到底在念些什么。走到一半,她又觉不妥,开始想要往回退,可是腿却不知为何不听使唤,直愣愣地往那个男人身前走去,一把长剑,就在这时候穿过了她的胸腹。
“花无咎,你害得我好惨,你不死,天理难容!”
“啊——!”
花无咎猛然睁开眼,梦里边一切幻影,统统散尽,入目一团漆黑。她从床上跳下来,踉踉跄跄去找桌子,从桌子上摸了个杯子,里边还有白天没喝完的茶水,连水带茶叶囫囵都吞了,坐在那儿好一阵,心才稍稍定下来。
“白骨生花”的功法,需要将死人削得只剩下骨头。她如今做这梦,到底是巧合,还是严子玉在给她托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