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梦里那个细节越来越真实的小男孩,西凌微心更不舍:“那你要多想我,你小时候太可爱了。”
应忌玄笑笑:“那你多奖励他。”
“他才是我的奖励,我熬过一夜噩梦的奖励。”
“微微,你才和我讲你没怎么做噩梦。”应忌玄知道她的情况,自然对这些上心,便道,“睡眠不好是需要看医生的。”
明明是安慰的话,但西凌微脸一下就青了,就连刚才满心的笑都瞬时无踪。
应忌玄不知道她经历了一天的身心争执,现在对这个词很敏感。哪怕这话毫不突兀,但西凌微听了仍旧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她没回答,任由氛围冷下去,直到应忌玄说:“生气了?”
西凌微浅笑:“是我困了,你不说话更困,晚安。”
刚说完她就毫不留情挂断了电话,一个人站在窗台,开始想应忌玄对自己情感真实的可能性。
她最近想了很多事,唯独从没纠结过应忌玄,但现在她决定改变想法。
追溯到以前,西凌微也怀疑过一次,是在青眉山姥姥家,她问是不是应忌玄不喜欢自己了。当时应忌玄在她身边否决了一切可能。
但现在显然没有任何人能制止,就连她自己都丧失了这个能力。她早忘了以前屏蔽情绪的感觉,如今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惊得她大动干戈。
被应忌玄亲手润开的心只有应忌玄知道该怎么保护,交给西凌微托管,只会是一塌糊涂。
她慢慢回到床上,思绪翻飞间更加确认,自己起初心里喜欢但不答应应忌玄并不是矫情,而是一种保障。被数次遗弃的经历使她怀疑任何感情,如果她无法说服自己这虚无缥缈的持久性,那无论应忌玄如何,她都做不到在过程里完全放真心。
她失眠了一夜,关灯闭眼,翻来覆去都难以入眠。她的大脑疯狂旋转,直到天蒙蒙亮才恍惚睡着。
盛心蕊几乎在她刚睡着就闯进唤醒了她,神经兮兮地,说一定要带她去看医生。
西凌微有起床气,精神负荷超标,难得的美梦势头一下就被冒失推开的门给熄灭掉。她刻意翻了一个身,用被子蒙住耳朵,给一夜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我想一出是一出?”盛心蕊今天很容易激动,扯着嗓子,用西凌微一听就炸的语气道,“妈妈是会害你吗!”
“不要吵了!”西凌微死死揪住被她扯起来的被子,忍无可忍。
也不管这是什么气候,盛心蕊猛地一把掀开她的被子:“你到底在想什么?!不去看医生,就这样死气沉沉下去吗!”
窗外的风卷进,西凌微冷得打寒战,而盛心蕊不留情面地在面前叉着腰。两人像一对老母女,剑拔弩张却又毫无生分的距离。
“我说了我没有病,我看你才有病!”西凌微扯过被子裹住自己,倒头就睡。
但就在她闭眼的下一秒,喉间一片寒意。
西凌微惊恐地睁开眼睛,看到那双劲起的可怖双眼,说不出一个字。
她瞬间彻底清醒了过来,紧随而上的紧致窒息感让她更清楚地知道,盛心蕊正在用冰凉的双手往死里掐她。
西凌微头脑发麻,胸腔鼓动,因被勒着下颌不得不微张着唇,双眼滚着一颗又一颗泪珠。
被夺走生命的感受太具体,她怀疑牧凌雪就是被这样勒死的,但她没有证据,看着盛心蕊蹭蹭涨红的病态疯魔的脸,心想自己现在一定也很难看,要是这样死掉简直太可笑了。
就在胸腔鼓到极致时,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用力抓着盛心蕊已经泛酸的胳膊将她狠掼在地。
她忙起身张着嘴大口呼吸,这一次空气真是以实体形式灌进身体。
她看着还要再爬起来的盛心蕊,觉得这人指定被恶鬼夺了舍,绝对不可能是前几天她温和的母亲。她忙摇头后退,下床一个跟头磕到了门棱上,转身见盛心蕊张着臂要朝她再扑来,忙拉上门撒腿就朝外跑。
她习惯性准备换鞋,听到身后传来用力摔门的声音,后背寒意发痒的同时她哐当一声甩手合上大门,扭头直勾勾一双眼就朝她贴近。
西凌微看着鬼一样的父亲,惊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腰肢一拧就逃。
她跑得太急,不得不在转弯时拉着楼梯扶手,双腿打着颤,极速朝楼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