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你怎么哭了?”
“我们小舒长高了。”关月捏捏他的脸,“小姑太久没见到你了。”
“不要再捏我脸了!上次你答应我的!”
“那是上次答应的,现在不作数了。”关月不顾他抗议,“你以后好好读书,我就不捏了。”
关望舒瞬间垮了脸:“那你还是捏吧。”
关月恨铁不成钢,似乎不太想理他了,半人多高的孩子扯着她衣角不撒手,只差躺着地上打滚说自己不要读书。若不论其他,眼前这幅景象倒分外可爱,温朝不禁笑出声。
关望舒回头看他们,躲到关月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以后你都叫……叫伯父吧。”关月说,“还有个姐姐,你读过书可以去找她。”
她说的是温怡,谢旻允闻言笑道:“叫温朝伯父,却管他妹妹叫姐姐。关月,这辈分是不是太乱了?”
“那……叫小姨吧。”关月嘱咐过随行侍从,牵着他往住处走,“许你玩三天,之后我请先生来教你读书。”
“十天,十天好不好?等小姑过完生辰再请先生。”
“不行。”
“那、那十天之后再请先生!我先去扎马步!”
好容易将小孩哄安分了,关月才忽然想起,还有个麻烦正等着。
她看向令一众人束手无策的美人:“听说你不吃不喝,这是打算死在我府上么?”
“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到现在,想你应是很识时务的。”关月说,“废话我便不多说了,我这人穷得很,养不起闲人。做成一件事有许多路,莫要太将自己当回事,没用了便只能去街上饿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让厨房做碗白粥给她,若还是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便捆了丢出去。”
南星跟着她,走远了才问:“姑娘,她看着胆子不大,你这么吓她……可别适得其反。”
“我吓她作什么。”关月笑了笑,“斐渊他们是生面孔,见到的不会是什么要紧的人,斐渊问一句她们便吓得魂不附体,大约还是知道些事的,只是不深罢了。既然是透风的墙,就推得倒,不过是麻烦些,何必非与她纠缠。”
“我明白的姑娘的意思。”南星说,“只是听小侯爷的说法,她是老鸨眼里的麻烦,大约也不会知道太多内情。”
“所谓顺藤摸瓜,总得有藤才行呀。”关月喃喃道,“只要她肯将这根藤交给我,便有她一口饭吃。”
南星点点头:“但我觉得不能姑娘去问,她若是被吓着了,只怕更说不出什么。”
关月定定看着她:“那让温怡去,她小兔子似的,一定吓不着她。”
次日晨。
温怡提着食盒推开门,玉娘依旧不抬头看她。但鹅黄色的衣裙撞进她的眼睛,发带也跟着晃呀晃,着实难以忽视。
“吃点东西吧。”温怡打开食盒,香气顷刻间填满房间,“这是药膳,姐姐说你病着,要好好休养。”
玉娘接过碗,还是不说话。
“姐姐就是嘴上说得吓人,其实很心软。”温怡坐在她身边玩发间垂落的鹅黄色发带,“吃完将药喝了,怕苦的话里面还有一碗桂花糖水。”
玉娘安静喝药,温怡才她身旁将头发和发编成细麻花辫,再慢悠悠解开,如此往复。
“我十四岁被父亲卖进妓馆,在里面九年,今年二十三。”她忽然说,“我是云京人,从前在家里……也很喜欢这样玩自己的头发。”
她同温怡说了许多,当她忽然停下时,寂静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人淹没。
“余下的……我写下来吧。”她说,“他们的那些把戏,并不适合说给你听。”
—
“二十七、二十八、…”
南星过来的时候,子苓正双手抱胸,靠着柱子数数。
南星莫名其妙地看向她,问:“你数什么呢?”
“喏。”子苓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那边,“从玉娘那儿出来,姑娘已经沿着小路往返二十八个来回了。”
片刻后,子苓淡定地补了一句:“现在是二十九。”
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