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诺在一旁笑得开心,一副‘看吧,我俩是真的’的表情,很欠揍地朝赵秉挑了挑眉,“我也是,我发现我俩那不是友情,是爱情,我开窍了。”
“……”
赵秉语塞地望向这两个被爱冲昏头脑的人,心情由惊惧转为忧虑,很多不好听的话涌到嘴边,硬是被他拌在炒饭里咽回去了。
吃完饭,蒋颂天在厨房刷碗,周一诺和赵秉在沙发上看电影。
周一诺用叉子插了一块蜜瓜,递给赵秉,一改刚刚吊儿郎当的态度,很郑重地说道:“秉子,你看到了,我是认真的,蒋颂天也是认真的,我俩冲着一辈子去的,和异性恋一样,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周一诺希望在家人那里得不到的理解和祝福,能在好朋友这里得到。
赵秉板着脸,目光在周一诺脸上上下来回扫视,恨不得撕下他的面皮,看看脑袋里装了什么。
可十多年的友谊让赵秉对周一诺格外了解,他知道周一诺这人看着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但一旦决定了什么,放心里了,那就是大罗神仙也劝不动。
赵秉接过叉子,垂下眼睫,叹了好大一口气,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地说道:“你想过阿姨知道了会怎么样吗?”
周一诺沉默了,一双清澈的眼睛里猛然映着深不见底的凝重,仿佛预见了什么痛苦的画面,他眨了眨眼睛,很快把想象终止。
“想过。”周一诺故作轻松地回道:“无非就是挨几顿打的事,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回了,没事。”
赵秉可不觉得这是几顿打就能解决的事,挑明道:“不是打你,而是要用打你逼你和蒋颂天分开,要的是你们分开,你还不懂吗?周叔叔再疼你,这么大的事也不可站在你这边,唐阿姨就更不用说了,对你本来就严格,如果他们知道了,你和蒋颂天在一起,同性,你觉得他们会打你几顿,然后大度接受吗?就算是奇迹出现,他俩接受了,蒋颂天的妈妈呢,她是基督教徒,你们这样是在侮辱她的信仰,她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周一诺又沉默了,沈珂茹也是他最不敢想不敢面对的阻碍。
趁蒋颂天不在,赵秉苦口婆心地继续道:“一诺,你们以后会很难的,尤其是蒋颂天还那么优秀,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你想过吗?是,你们现在一起是开心,可未来还会一直这么开心吗?不会的,感情都一样,最后都会淡的,异性之间起码有婚姻做挡箭牌,有世俗作掩护,不会被人诟病。可同性不是这样的,不管是你们一直在一起,还是有朝一日你们分开了,都会被视作另类,甚至被当做怪胎,为人所不耻。你…你们,你们真的太疯了。”
赵秉最后的这番话很现实,也很压抑,周一诺无意识地朝厨房看过去,蒋颂天正在收拾橱柜里的碗碟。
电影的声音开得很大,完美地盖过了这场沉重的谈话。
周一诺很庆幸蒋颂天没听到这些扎心的话,缓慢地收回视线,露出死性不改的笑容,乐观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不是没别人知道嘛,何必要自寻烦恼。我喜欢蒋颂天,蒋颂天也喜欢我,你情我愿的事,碍不着别人。再说,比起被家里人发现,和蒋颂天就这样分开才更让我痛苦。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无论如何,这个南墙我是撞定了,蒋颂天也一样。”
赵秉早料到周一诺会坚持到底,可真的听到答案了,还是觉得失望无力,他胡乱地揉了揉脸颊,长叹道:“你啊…”
周一诺知道赵秉在为他担心,抬起手揽在他的肩膀上,大力地捏了几下他的小肉脸,反向宽慰道:“没事的,运气好的话,我俩说不定能瞒一辈子。”
赵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泼冷水道:“异想天开。”
周一诺笑笑,心态格外好,“好啦,一辈子不行,五年十年总没问题吧,能瞒多久是多久呗,只要家里人不知道就行。”
赵秉摇摇头,连话都懒得接。
回去的时候,周一诺送赵秉下楼。
周一诺让赵秉没事多来家里吃饭,随口提起蒋颂天的拿手菜。
“鱼香肉丝,锅包肉,还有麻辣虾,对了,还有海鲜粥,煲仔饭…好多多好,可好吃了。”
赵秉看着周一诺沉浸在幸福里天真烂漫、忘乎所以的模样,敷衍地附和道:“嗯,等你俩有时间我来。”
电梯开门,周一诺和赵秉走到路口,等出租车。
这条街上的商铺很多,已经十点了,街上依旧灯火通明,生活很便利,而且离学校也近,想来蒋颂天也是费了不少时间挑到了这套公寓。
赵秉低下头,盯着脚尖看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和周一诺说道:“对了,还没说,祝福你们啊。”
周一诺正在路口张望有没有车来,听到赵秉这么说,转过头朝他这边看过来,傻乎乎地笑笑,“谢啦,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接受了。”
赵秉笑得有些勉强,惆怅地坦诚道:“可能因为是你吧,一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你不犯法,我都能接受。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蒋颂天也是,我看的出来你们对这段感情都很珍视。可我还是想劝你别太乐观,与其自欺欺人,逃避着不去想后果,不如早做准备。天下没不透风的墙,你们被发现是迟早的事,你还是多想想唐阿姨和周叔叔知道以后怎么办吧,还有…蒋颂天的妈妈,这些都是你们未来一定会面对的。”
这些话周一诺听进去了,他轻轻地点了两下头。
“知道了。”
回到公寓,周一诺和蒋颂天躺下休息。
卧室里关着灯,窗帘裂开了一条巴掌宽的小缝,月光洒在地板上,形成一个梯形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