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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对峙（第1页）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苏白薇随着引路侍卫踏入森严大殿，脚步声空荡荡地回响。两名守卫无声踏前，交叉的长戟寒光一闪，拦住去路。清冷目光扫过，她与其中一双眼眸一触即分，快得如同错觉。

带路的侍卫如蒙大赦，战战兢兢躬身退下。殿内侍卫接手，引她走向更深的阴影。

大殿尽头，一人端坐高椅，半副银质面具遮住上半张脸，仅露出的薄唇正优雅地啜饮香茗。赤练的目光落在苏白薇身上，想起三日前丁魁回报她“面如金纸，站立不稳”的形容，再对比眼前，虽依旧清瘦，但面颊竟透出几分红润，甚至还能反抗……一丝玩味的弧度在他唇边漾开。看来，那包掺了“好料”的百年龙血竭，她终究是用掉了。

“啧，丁魁那蠢货，越发不中用了。”赤练仿佛自语般轻飘飘一句，目光却锁死苏白薇。

“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果然是见不得光的鼠辈。”苏白薇的声音清冽如冰，在大殿中回荡，“也对，欺师灭祖，鸠占鹊巢之徒，哪来的脸面示人？”

嗒！

茶盏底与石案相触，发出一声轻响。赤练指尖在盏壁上停留一瞬，白瓷承受不住骤然加重的力道，蔓延开一道裂痕。面具下的薄唇反而勾起更深的弧度，笑意未达眼底：“欺师灭祖？鸠占鹊巢？小侄女，你懂什么？你爹不识时务。教主雄才大略，跟着他明明有大好前途，可苏远山偏要守着那点迂腐念头不肯配合。他不做，我做。我不过是替他履行了职责，你该感谢我才对。”

“感谢你？”苏白薇几乎气笑，恨意在胸腔翻涌，声音讥诮，“你妒忌他，你做梦都想成为圣火堂主，可黑心虎觉得你不够格。他宁可三顾茅庐请我爹出山，也不愿将圣火堂交给你。你不过是个可怜的替代品，永远也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赤练唇边那抹虚伪的笑意瞬间消失，面具下传来牙关紧咬的咯咯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被彻底剥去伪装的空洞。下一瞬，阴鸷与狂怒喷涌而出，彻底吞噬了那丝狼狈。

他缓缓起身，踱下台阶，步履看似从容，但每一步落下，无形的威压便沉重一分：“那又如何？他的血脉，如今还不是我手中的玩物？”他停在苏白薇面前，居高临下，“跪下！”

旁边一名银甲守卫立刻厉声重复：“跪下！”

苏白薇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肯折腰的青竹。然而身后一股巨力狠狠踹向她膝窝。

一声闷哼，她重重跪倒在坚硬的地面上。几乎同时，两双冰冷银甲覆盖的手如铁钳般抓住她的双臂，猛地反剪到身后。

赤练踱到她面前，伸出戴着麂皮手套的手指，轻佻地捏住她下颌，强迫她抬起脸。袖口随抬手的动作下滑，里衣下隐约闪过半截血色符文。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刹那，一双钳制她的手臂猛地一僵，覆盖其上的银甲关节处，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咯声。面甲缝隙里，一丝气息被碾碎在喉咙深处。

银甲下，视野被撕裂，黑心虎玄铁扳指的冰冷触感骤然重叠，屈辱的毒藤绞紧心脏。剁了这只手！剜了这双眼！杀意如沸，但腕甲缝隙处那刺骨的疼痛，苏白薇狠狠刺入的指甲，如同冰锥贯入岩浆，硬生生将咆哮的杀念冻僵在喉头。

他下颌绷紧如铁，后槽牙几乎咬碎。目光死死钉在前方的石柱上，身体竭力融入冰冷的铁铸雕像。唯有那一丝极其细微的颤，透过紧贴的银甲内衬，泄露忍耐早已濒临极限。

大殿死寂，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般挤压着空气。两侧肃立的铁卫，在赤练骤然爆发的审视下，如同被寒流扫过，覆盖在甲胄下的身躯绷得更紧，呼吸凝滞。

他们感受到了那丝异样，但那更像是内力因压制苏白薇挣扎而激起的细微甲胄共振，混杂在赤练的滔天怒意与自身紧绷的恐惧中，模糊不清，转瞬即逝。况且，那银甲身影在短暂的异动后，已迅速恢复成一片死寂的冰冷，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赤练捏着下颌的手指顿住。面具下，一道深深的褶皱隆起。他那玩味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猛地从苏白薇脸上移开，带着冰冷的探究和一丝被冒犯的审视，狠狠刺向苏白薇身后那个银甲身影。

那名距离跳跳最近的守卫，在赤练目光扫来的瞬间，几乎屏住了呼吸，覆盖在甲胄下的肌肉绷紧到极限，仿佛随时要承受雷霆之怒。

“呵！”苏白薇发出一声短促而讽刺的冷笑，强行拉回赤练的注意力，“今日倒是见识了圣火堂的待客之道，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传出去，不知你的脸面还挂不挂得住。”

赤练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重新浮现，甚至加深。摩挲茶盏的手指短暂停顿，注意力仿佛完全回到了掌中的猎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