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什么了?”苏沐的心提了起来。
“看到……你记我打野……”林砚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点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沐的脚步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把他扶得更稳了些。
打开公寓门时,林砚忽然清醒了一瞬,睁大眼睛看着玄关:“这是……哪里?”
“我家。”苏沐把他扶到沙发上,转身去倒温水。
林砚乖乖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抱枕,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等苏沐端水回来,他忽然仰起脸,眼神亮晶晶的:“苏沐,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
苏沐手里的水杯差点脱手,热水溅在虎口,烫得他一缩。
他看着林砚,看着那双因为醉酒而格外坦诚的眼睛,心里忽然掀起一阵波澜。
怎么会不喜欢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看到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纠缠,安安静静坐在图书馆改代码的时候?是他打篮球时,不再像无头苍蝇,反而展现出沉稳一面的时候?还是他唱起那首《南方姑娘》,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以前的江哲,像团烧得太旺的火,热烈得让人想躲开。他会在教学楼堵他,会在食堂抢他对面的位置,会做很多自以为浪漫、却让他觉得困扰的事。那时候他只觉得厌烦,只想保持距离,甚至在笔记本上写下“保持距离,少管闲事”来提醒自己。
可现在的林砚,像被重新调校过的光。他会在他改代码时递来热奶茶,会在他主持时悄悄站在侧台,会在打比赛时,把他记在笔记本上的细节都一一实现。他的关心藏在细节里,不张扬,却像温水煮茶,一点点渗透进来。
他甚至开始期待和他一起改代码的夜晚,期待偶然在校园里碰到他,期待看到他打游戏时专注的样子。这些细微的期待,像春天的嫩芽,在他以为早已封冻的心里,悄悄破土而出。
“你醉了。”苏沐避开他的目光,把水杯递过去,声音低得像叹息,“喝点水。”
林砚却没接,反而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很执着:“告诉我嘛……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温热的指尖攥着他的手腕,带着酒后的微烫。苏沐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期待,忽然觉得所有的防线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先喝水。”苏沐最终还是抽回手,把水杯塞进他手里,“喝完水……去睡觉。”
林砚果然乖乖喝水,喝完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伸出双臂,看着苏沐:“抱……我要睡觉……”
苏沐哭笑不得,却还是弯腰,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林砚的脑袋靠在他颈窝,呼吸带着酒气,轻轻拂过他的皮肤,像羽毛搔过心尖。
把人放在客房床上时,林砚忽然睁开眼,手指勾住他的衣角,嘟囔着:“别走……”
“我不走。”苏沐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就在外面。”
林砚这才松开手,翻了个身,很快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嘴角还微微扬着,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苏沐坐在床边看了他很久,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小片光影。他伸手,轻轻拂开林砚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烫得自己心慌。
或许醉了也不是坏事。以前不是没听过“我喜欢你”,只是那时的告白总带着太烈的占有欲,像盛夏正午的太阳,晒得人无处可躲。可今晚不一样,酒意泡软了所有棱角,那句带着傻气的喜欢,说得像颗刚剥开的糖,甜得温和,连带着他眼里的水汽、发间的酒气,都变得让人没法设防。
客厅的空酒瓶还摆在桌上,烧烤的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苏沐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笑了笑。晚风穿过纱窗,带着夏末最后一点热意,也卷着点陌生的甜——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冲击,而是像刚泡好的热可可,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最后落在心尖上,轻轻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