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丐帮弟子闻言点一点头,立刻丢下被打晕的人,无比熟练地伸手帮流霜拨开看客,护送着她走了。
柳照野的心沉到了谷底。
连九把流霜送回家,见她一路闷闷不乐,问是不是还在为那个流氓生气,是的话他现在就去把人绑回来,吊在树上打。流霜摇摇头,并不说原因。
当然是因为柳照野,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欺负,他却袖手旁观。
算了,她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呢,柳照野把她视作毫无关系的路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难过呢。
她本来还在想,柳照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带着一点点可耻的希望,腆着脸幻想是因为盈袖泄露天机,现在想来,真是痴话!
柳照野既然来了比武大会,她再去摆摊的话肯定难免碰到,但一点伤感的情怀哪比得赚钱重要呢,流霜心想,你把我当路人,那我也不认识你,各不相干。连九最近都忙着巡逻,好不容易空闲了半天,于是又来帮流霜出摊,身高九尺的汉子往那儿一站,都不消他瞪你一眼,人就开始双腿发软了,买茶的求字帖的态度都客客气气,不正经的压根不敢来。
柳照野在擂台上看见流霜又和那个丐帮弟子在一起,登时烦躁起来,他上台本来只是玩玩,因为心里有气,一时下手重了,把对面那人胳膊都差点卸掉,还好松手得快,不然台下维持秩序的弟子冲上来,被按在地上的人就是他了。
比武规矩点到为止,台下一片嘘声,柳照野面子挂不住,心情愈加糟糕,草草道了声对不住,便翻身下台去了,掌事叫他把名帖取走,他接过来,随手撕得粉碎。
流霜远远地看在眼里,柳照野在她面前从来骄傲得像只孔雀,头一次见他这般沉着脸的时候,也是,从小被捧惯了的人是受不了挫折和冷遇的,这里不是扬州,没有姑娘们争相恐后朝他扔手帕,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她想着自己的心事,连九突然道:"你认识他吧?"
流霜吓了一跳,立刻否认:"不认识!"
连九:"哈,我还没说是谁,你就不打自招了。"
流霜恼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诈人了。"
连九看着她羞红的耳根子,哈哈笑了两声,拿起葫芦继续喝酒,流霜见他没有追问,悄悄松了口气,刚把风吹皱的纸铺平,连九突然感概一句:"我那会说喜欢你,你都没脸红过。"
流霜:……?!
午后起风了,天阴阴的像要下雨,流霜在院子里收衣服,柳照野突然从架子后面扑过来,猛地把她抱住了,流霜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但她没喊出来,柳照野身上有酒气,这时候要是把邻居喊过来了,那她和柳照野都别想做人了。
柳照野双臂箍得很紧,好像在报复她从前总是在他手里溜走,流霜知道对醉酒的人要哄,耐着性子求他松一松手,柳照野松了,但整个人还是压在她身上,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进屋,一把掀到榻上,急匆匆跑去关门,醉得烂泥似的男人又梦游般贴上来,从背后把她抱住了,事已至此,流霜连羞都来不及羞了,只恨力气比不过,不能像连九一样把人按在地上锤。
她这边刚想到连九,那边柳照野也突然开口了:"你跟他。。。。。。什么关系?"
流霜:。。。。。。
怎么你俩都要问这句话啊!
流霜的腰都快被他压断了,喘着气哄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先松开我,咱去床上睡行不行?"
柳照野对这个敷衍的回答很不满,他胡乱蹭着流霜的侧脸,好像在冲她乱发脾气。
流霜不堪重负,膝盖一软,终于向前扑去,但在触地前的一瞬间,柳照野忽然翻了个身,抢先一步摔在地上,给她当了肉垫。流霜愣愣地趴在他胸口,突然反应过来,骂道:"柳照野,你个王八蛋装醉是不是?"
他嘴角动了,分明闭着眼睛在笑!流霜气急败坏爬起来,想踢他一脚,柳照野却一跃而起,睁开眼笑道:"我又没说自己醉了,怎么算装呢。"
流霜:"我不跟你废话,马上从我家出去!"说着就去取门闩,本以为柳照野肯定又要堵门,可她回头一看,这家伙反倒大摇大摆坐下了,还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摆明了有恃无恐。
"你只管开门,别人看见了问起,我替你解释。"
他笑得一脸灿烂,流霜后槽牙都咬碎了,气呼呼地去了里间,坐在床上补衣服。
柳照野茶喝完了,进来看见她针线篮里衣料都灰扑扑的,脸上顿时一沉:"谁的衣服?"
流霜莫名其妙,没好气地说:"我的衣服你也要管?"
柳照野二话不说把衣服抢过来,展开一看是女人的,脸色缓和下来,装模作样咳了一声,说:"衣服太旧就别补了,我送你新的。"
流霜突然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这样问了,呛他的话到了嘴边又滑了下去,默默低头补衣服,乱七八糟的思绪在心头打转。
外面乌云密布,屋子里渐渐暗了,流霜揉揉眼睛,叫柳照野点灯,柳照野拿了烛台,见窗户外面雨打竹叶,水花溅到了书架上,刚想合窗,却听流霜道:"别,这么好听的雨声,关了窗多可惜。"
柳照野挑眉:"你倒有雅兴。"把上面的书都收了,随手翻开一本,却是《正律和鸣》,他把蓝色封皮看了又看,像想起什么似的,把书卷成筒状,又从花瓶里取一枝三角梅,用丝线捆起来,回头见流霜满眼疑惑,他笑道:"你真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
"不是在扬州,而是千岛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