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
切。楚月安不信。
他本来十分有九分的肯定,今晚一事却有些犹疑,思来想去,左右猜不出顾少室用意,但他惯是不能接受别人掌握主动权的,便决定直接试探他一回。虽那时顾少室神情变化细微,只是楚月安毕竟站得离他极近,便一丝不落地看清了他眼底没藏好的惊讶,当即满意回身。
至于师兄?他才不叫呢,谁爱跟顾少室认亲谁去,他才不要和奸臣同流合污。
“阿月?阿月?”
楚月安眨眨眼,回神,楚暮河见他终于看向自己,松了口气,眉心微微皱起,有些担忧:
“阿月,你是不是刚回京还有些疲倦?最近几次叫你都在走神,若是身体不适,还是多多在府修养得好,明日我要进宫看望太后,你便留府休息吧。”
楚月安先是随声应下,忽然一顿,说道:“不对。”
“怎么了?”楚暮河正被手中两月堆积下来的京城头疼,闻言立马放下卷宗看他。
“太子殿下如今正在太后娘娘身边侍疾吧?”
“不错,怎么了?”楚暮河看他,忽地想起那封密旨。
楚月安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来:
“二哥,明日晨,我也能去吗?”
楚暮河点头:“自然可以,只是。。。。。。”他眉目间染上几分忧愁,“月安,顾丞相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楚月安本没想清楚,刚才回想了一番太傅的提示,忽然就想通了。
他可以肯定顾少室今晚所为必定不是早有预谋,或者说,他也许有做当众请婚的准备,但绝对不是今时今日。
他不敢说完全了解顾少室的性子,但他十分清楚像他这种从小在内宅弱肉强食虎狼之争长大的庶子会是什么样的为人处事。
楚月安和顾少室二人虽都是庶出,却大不相同。楚月安生母是将军府上唯一的侧室,他也是唯一的“独女”,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可顾少室不同,吏部侍郎顾健庭,也就是顾少室的生父,年轻时是出了名的风流子弟,府上小妾通房数不胜数,虽顾少室的生母是四大世家之一的林氏二小姐林知遥,且林氏的大小姐林知意还入宫成了皇后,却可惜这两姐妹都是薄命佳人,皇后诞下死婴难产而死,妹妹林知遥也在生下顾少室后没多久随长姐而去。
可想而知,一个失了生母的不受宠的庶子,能在偌大的顾府打拼到如今的地位,靠的可不是现在这幅温温润润的面皮。
顾少室必然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谋常人之不可谋,行事要三思而后动,观局要算一而知十,怎么想都不会做出今晚这番兵行险招之事,这太不合他的棋风了。
但他怎么忘了,执棋人最放心的,绝不是落于盘上的诸子,而是——
执棋人以身作子。
顾少室应是做了两手打算,如果他这位将军府独女是个好拿捏的,那么他就从京中与顾家亲近的世家中取,让将军府权势不至于因此威胁到他,又能满足陛下的制衡之意。而他今夜显然意识到楚月安是个硬茬,便当机立断改换了主意,直接拿自己的婚姻与他牵系到一起,这样一来,虽则陛下不会同意,但同样堵死了陛下主动去提太子殿下与楚月安的婚姻之事,同时还能打压京中其他世家对将军府权势的念头,可谓是一石三鸟。
这步棋虽险,对于顾少室而言,确实是保全了自身又顾全了大局。楚月安心下赞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因为,顾少室此举让楚家丧失了主动权,楚月安本能借圣旨理所应当接近太子,如今却不得不主动出击。
甫一想清,楚月安回神,稍一点头:
“暂且有几分对策,兄长不必忧心。”
“你如此说,我便放心了。”楚暮河回他,伸手过来给他理了理他膝上毯子。
“离府还有段距离,你再休息会,到了叫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