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的心微微一沉。连谭迪都听说了吗?看来流言比他想象的传得更广。
他正要开口,活动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是任思荣。她脸色有些苍白,手里拿着两杯奶茶,一杯递给了谭迪,另一杯则习惯性地想要递给刘铭。
“思荣,我不喝……”刘铭下意识拒绝。
但任思荣像是没听到,执拗地把奶茶往他手里塞。动作间,她的袖口微微向上滑落了一截。
刘铭的目光猛地一凝!
在她纤细的手腕内侧,几道新鲜的、狰狞的红色划痕清晰可见!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反复刮擦过!
“思荣!”刘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陡然拔高,“你的手怎么回事?!”
谭迪也看到了,倒吸一口凉气:“天哪!思荣!这怎么搞的?!”
任思荣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抽回手,慌乱地把袖子拉下来盖住,眼神躲闪,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事……不小心划到了……”
“这怎么看都不是不小心!”谭迪急了。
刘铭的心沉到了谷底。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涌上心头——任思荣的精神状态似乎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急转直下,自残行为越来越频繁,直到最后……
是因为那个阴魂不散的前任?还是因为对谭迪求而不得的执念?或者两者皆有?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缓了语气:“思荣,是不是……他又来找你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你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任思荣只是拼命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说一个字。
看着她这副样子,刘铭感到一阵无力又尖锐的心痛。他自己的处境一团糟,而身边的朋友也正在滑向深渊。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不再犹豫,点开了那个几乎已经成为他“应急出口”的对话框。
「学长,现在方便电话吗?有点急事。」
消息发出去不到十秒,刘桐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怎么了?”刘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很安静,似乎在一个很私人的空间。
刘铭走到活动室角落,背对着其他人,压低声音快速地将任思荣的情况说了一遍,省略了谭迪的部分,只强调了她前任的骚扰和疑似自残的行为。
“……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问什么都不说。我担心她会做更极端的事。”刘铭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急和无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刘桐的声音响起,冷静而可靠:“别急。你把她的名字、年级、专业发给我。我认识学校心理中心的主任,我让他马上联系她的辅导员,以心理普查回访的名义,立刻介入干预。同时我会让保卫处那边加强她宿舍楼附近的巡查,重点关注她前男友那种可疑人员。”
他的处理方式高效、果断,直接绕过了无用的安慰,给出了最实际的解决方案。
刘铭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一半。
“谢谢学长……”他低声道,这一次的感谢带上了几分真实的重量。
“跟我还客气什么。”刘桐的语气放缓了些,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你呢?没事吧?听起来很累。”
这句突如其来的关心,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刘铭强撑的外壳。疲惫、委屈、还有这些天积压的所有压力,几乎要决堤而出。
他哽了一下,才勉强维持住声音的平稳:“……我没事。”
“晚上过来吧。”刘桐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诱惑,“我来接你。给你煮点安神的汤,好好休息一下。”
这不是询问。
刘铭握着手机,指尖微微颤抖。
他看着不远处还在慌乱安慰任思荣的谭迪,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再想到宿舍里冰冷的低气压和无处不在的流言蜚语。
他太需要一个避风港了。哪怕那个港湾本身,就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他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是用气声回答道:
“……好。”
任思荣手腕上那几道刺目的红痕,像冰冷的针,扎破了午后虚假的平静。刘桐高效而冷酷的处理方式像一剂强心针,暂时稳住了局面,却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刘铭更深地缠绕进去。
那句“晚上过来吧”的邀请,不再是暧昧的试探,而成了一道指令,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用“人情”换来的交易。
晚上,刘桐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