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对身边商时序的话,只是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极其敷衍地应付着。
第商时序就站在李兀身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李兀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与周遭浮华格格不入的温柔平和,只属于他。
但这并未让商时序感到满足。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碰了碰李兀光滑却冰凉的脸颊,触感细腻温暖。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混杂着警告和一种扭曲的占有,让李兀乖乖待着,不要乱跑,更不要和任何不相干的人说话。
说完这些,商时序才像是施舍般略微退开半步,给予李兀片刻有限的、被严格划定了范围的所谓自由。
李兀脚下是柔软的地毯,宴会厅内的装修像是中世纪的古堡,墙上到处都是白色的枝形壁灯,李兀回想那个时候,他在晚宴酒会上跟江墨竹零星打过照面。
有人议论江墨竹这个名字,只听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李兀转身,却不小心碰到了侍应生的托盘,酒水打湿了上衣。
侍应生连忙道歉,李兀摆摆手说没关系。
“跟我去休息室整理一下吧。”
江墨竹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地温柔妥帖。
李兀就跟着江墨竹去了休息室,他拿着干净的衣物让李兀换上。
事后商时序还发了很大一通火。
怒火并非针对意外本身,而是指向了那个他无法控制的、与外界产生了短暂交集的一段时间。
以及那个替李兀解了围的、名为江墨竹的人。
那时江墨竹真的很干净纯洁。
婚后江墨竹大多时候也都是照顾李兀的感受为主,性爱如春风,力求不引起任何不适或惊扰。
人性里某些阴暗的底色调,似乎终究难以被彻底掩盖或永久压制。
李兀还是尽可以保全对方的尊严说:“墨竹,我想我不会再回去。”
江墨竹在那边沉默很久说:“小兀,走到今天我很抱歉,我们以后能再见吗?”
李兀想,还是可以的。
毕竟江墨竹是个好人,也许是婚姻改变了他。
离了婚他会变好的。
但李兀也许没想通一个道理,所有男人最后都一个德行。
嫉妒,独占心强,永远不知满足。
他的第三段婚姻宣告失败。
李兀离开了原来的生活圈,换了一所学校任教。
这是他的常用方法,离开令他伤心之地,不然江墨竹约他见面,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拒绝。
然后他就遇到了戚应淮。
戚应淮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但个性桀骜不驯,像一头没被驯服过的年轻豹子,很令人头疼。
他要么经常踩着点进教室,穿白色篮球服、黑色篮球短裤,脚上一双限量版球鞋就进来。
坐在靠近讲台的第一排位置,然后抬手揭下扣着的棒球帽,随意甩了甩被压得有些乱翘的黑发,接着就那么揣起手,身体微微后仰,视线毫不避讳地、直剌剌地钉在李兀身上。
李兀站在讲台上,即便不抬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极具存在感的、绝无法被忽视的目光,像实质一样黏着在他移动的轨迹上,从头到尾,寸步不离。
戚应淮生就一副比较具有攻击性的长相,眉骨高,眼窝深,当他掀起眼皮,自下而上地看着人时,眼神里总像是压着一层沉沉的阴翳,透着一股野性的、不加掩饰的凶劲,让人下意识想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