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兀平时其实很少挂人,他的课程设置本就偏向基础,通过率一向很高。可戚应淮实在太过可恶,那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和扰乱几乎贯穿了整个学期。
于是期末成绩公布时,整个班级的名单一片飘过,唯独戚应淮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突兀又醒目的红色不及格标记。
李兀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二居室住,一个人住。
李兀能看出戚应淮那些刻意的挑衅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李兀觉得他追人的手段实在太幼稚了。
他知道自己在军校的任教时间不会很长,所以一开始,他就没真的打算给戚应淮任何越界的机会。
李兀有一次经过操场,正好戚应淮他们正在上体能训练课。
路过的时候,戚应淮原本正漫不经心地压着一个同学的脚帮人做仰卧起坐,视线扫到李兀走过的瞬间,立刻拍了拍身边的人接手,自己则几步冲到铁丝网围栏边,隔着网格,追着李兀的步子。
突然他猛地向上一跃,手臂发力,极其利落地就把自己吊挂在了两米高的铁栏顶端的围墙,低下头,阴影瞬间笼罩下来,挡住了李兀的去路。
“李老师,我补考过了的,”他喘着气,眼睛亮得惊人,“待会儿我们有长跑考核,你有空的话,看看我?”
戚应淮他就那么挂着,全身的重量只靠手臂支撑着,绷紧的肱二头肌和肩背线条清晰地勾勒出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走向。
李兀脚步没停,甚至没完全抬头:“不行,我得回家了。”
戚应淮不死心,吊在后面提高了声音,那调子几乎像在耍赖:“你看我一眼嘛,就一眼!”
李兀没理他。
“戚应淮!你干嘛呢!就你会爬是不是!”
体能教官的怒吼如同炸雷般从场地中央传来,显然刚发现一错眼的功夫,戚应淮直接挂起来了。
李兀闻声下意识回头,正好看见戚应淮松开手,异常轻松地从高处跳了下来。
他个子很高,肩膀宽阔,臂展惊人,平时跑步总是冲在最前面,在人群里鹤立鸡群。但那样高大的身躯落地的瞬间却显得异常轻巧敏捷,像一只矫健的大型猫科动物。
黑色运动短裤下的双腿修长而肌肉分明,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他单腿屈膝缓冲了一下蹲在地上,随即迅速起身,背心因动作卷起,露出一截紧实腰线和那段硬朗得仿佛要突破皮肤束缚的尾椎骨轮廓。
他随手抹了抹指尖沾上的灰尘,转身还不忘朝着李兀离开的方向,大大咧咧地招了招手,脸上挂着混不吝的笑。
他说:“看我啊!”
蓬勃,张扬,带着灼人的温度的年轻人。
后来有一次,军校举办例行的阅兵。
学生们穿着笔挺的制服,站成整齐的方阵,很严肃。
仪式间隙,人群稍显松散时,戚应淮却刻意脱离了队伍,径直朝着站在观礼区边缘的李兀走过来。
他步子迈得大,带着一种天生的张扬,那身剪裁合体的制服被他穿出一种不同于他人的挺拔和不羁,像是束缚不住内里的野性。
他在李兀面前站定,几乎挡住了侧面的光线,投下一小片阴影。
然后,他抬手,利落地摘下了那顶军服帽,夹在臂弯,几缕黑发被微微压乱,更衬得眉眼深刻。
戚应淮嘴角勾着一点毫不掩饰的、等待夸奖的弧度,目光直白地锁住李兀,微微弯腰,声音压低了些,却字字清晰:“李老师,我帅吗?”
阳光将他眼底那份毫不收敛的挑衅和期待照得无所遁形。
就在那一刻,看着这个穿着最规整的服饰、却行着最出格举动的身影。
李兀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猝不及防地狠狠撞了一下,突兀地、完全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