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陛下,外头的传言……”
“外头的传言多了,不必在乎。”
先前,还有许多说皇后不孕,或是说陛下不行的传言,他都不以为意,也就这么过来了。
对于肉眼凡夫,床笫之事,宫闱秘闻,最博人眼球。
其余的,反而都盖在其下,不屑一顾,不值一提了。
皇后不肯起身,眼角泛红:“妾的阿母,今日带了女医,要为妾查验身子……”
萧珣才垂下了眼帘,看着瞿清如脸上的羞愤之色,渐渐蔓延成了漫天红霞。
她的双手发着颤,伸向了腰间的束带。
随着玉组佩的哗然轻响,罗衫委地。
萧珣缓缓地蹲下身:“皇后,春天到了。”
他拾起地上的衣裳,覆到了瞿清如的肩头,“但这天还太凉。”
然后起身,绕了过去。
身后只听见了细微的,绵绵不绝的抽泣。
瞿晏让人把汤药灌到林鸢嘴里的时候,萧珣正在上林苑。
他以去岁年末遇刺为名,召见了领长水宣曲胡兵的长水校尉。
在此之前,他已重新部署了长安城内的军防,撤换了羽林军长官,和一部分羽林骑,同时,又选了三辅,陇西,北地,上郡等地的良民对羽林骑进行增补。
就连常驻于未央宫与长乐宫的南军,也进行了整顿。
到底是一个无依的人,早早的失了父母,没有什么亲人,又在温室中长大,连血都没见过。
受了行刺,栖栖惶惶,就像惊弓之鸟。
瞿清川那时在瞿阳的揠苗助长下,从侍郎官擢升成了九卿之一的光禄卿,职掌宫殿门户宿卫,兼从皇帝左右,因上林苑中护驾不力,被萧珣贬去了朔方,做都尉。
朔方郡远离长安,不属于关中三辅,不过接漠北,连西域,是要塞之地,屯兵之所。
而都尉兼掌边防戍卫,其实有相当实权。
瞿阳纵然舍不得独子离自己得太远,但深知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德行,萧珣这样的安排,已然是顾及大司马大将军的颜面,只算轻惩而已。
而瞿阳的父兄都曾征战匈奴,立下过赫赫战功。边防部队之中,还有不少是瞿氏旧部,能够关照年岁不大,为人轻狂的瞿清川。
同时,萧珣又提出,瞿阳的侄儿瞿清山为人忠直,欲将之提拔为奉车都尉,令其领尚书事。
奉车都尉虽不及光禄卿,手下只有舆马,没有军队,但为皇帝近臣,秩比二千石,位次九卿。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巴掌不达肉底,而甜枣无比香甜诱人——瞿阳本来只想将这个年纪轻轻的侄儿送入南军历练,先担任秩俸千石卫尉丞。
那厢,瞿清川早就苦于瞿阳管束,身为九卿之一,却动不动在家受鞭笞,掌手板,惹阿母流涕,还惹家仆笑话。此次,能带着羽林军中的狐朋狗友,一道去天高皇帝远的朔方郡,正是求之不得。
没等瞿阳开口,他就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安排好了一百家丁,一百护卫随行,上路了。
听说,还有十多名秦楼楚馆的头牌歌姬舞姬,化装成男子模样,混在其中。
这一次贬谪,除了在与他的阿母作别之时,抛洒了几滴泪,转头,就是一路载歌载舞,喜气洋洋。
酒后狂言,他甚至揽着美人在怀,由衷感谢了萧珣,感谢了上林苑的那位刺客,废太子谋逆案的遗孤。
自从萧珣将林鸢留在了椒房殿偏殿紫宸阁伺候,皇后依然亲切地唤她“妹妹”,送来的汤药与吃食也源源不断。
不过,长御一直对此冷眼,在皇后转身离开后,也不曾因为皇后对林鸢的青眼,而对林鸢有所亲近,或者少些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