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女,好歹不是瞿氏的人。
不过,女子服侍,倒是比黄门来得妥帖。
纵然王福在他身边照顾了这么多年,也不会这般细致,闻到了淡浆清澧的气息,就当做了了不得的大事。
林鸢很快回来了,端来了醒酒汤。
汤里加了梨汁,盖过了药味,有些清甜,这大约也是女子才有的心思吧。
萧珣并不反感药苦,不过,忽如其来的甜,到底是令人适意的。
他不知不觉微微扬起了唇角,寒意与倦意,扫去了一半。
“陛下,你看,星星。”
萧珣讶然,转头,看见直棂窗撑开了。
风不大。
他看见了星星。漫天的繁星。
摇曳着的繁星。
挂满了林子里光秃秃的枝头。
林鸢的眼里都映着这一盏一盏由行灯变作的星星,说:“从小,我的阿父阿母就同我说,除夕守了岁,能够心想事成。”
萧珣的目光从一树一树的行灯转到了她脸上,问:“那你有什么心愿吗?”
林鸢笑得腼腆:“嗯,吃好喝好,笑口常开。”
萧珣也笑了。
笑声不绝,直催出了新一年的红轮。
那些星星后来被氤氲的雾气盖过去了。
又一次的除夕,他少喝了些酒,早些回了椒房殿。
林鸢备下了热气腾腾的锅子,她为萧珣涮着羊肉,笑着解释:“热腾腾的,才是家呀。”
是啊,家。
又一年,他朝着家的方向,走啊走啊。
他走得很疾,甚至觉得不够快,而骑上了马,飞驰过了黑漆漆的驰道,穿过殿中的帷帐,推开了那扇门。
没有灯,没有星星,没有人。
他看见了一地狼藉,溅至各处的药渍,和带着血的碎盏。
……
一个颠簸,萧珣醒了过来,唤公孙诏:“到哪里了?”
“回陛下,前面就到颍川郡的阳翟县了。”
夜幕也沉沉地降下了。
“在那里停一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