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一整夜,云笙都觉放心不下,跟赌坊沾边能有什么好事?是以翌日她便出门打听,都道陆侍郎就是个吃喝玩乐的主儿,因着会讨巧拍马屁而被太子留在身边,素日里常爱出没赌坊。
云笙一整日都在惴惴不安,做针线活时都扎破两回指尖。
待谢清远日暮归家,她便上前道:“夫君,我着人打听,那陆侍郎是个好赌的……”
她话都没说完,便被谢清远不耐打断:“我知笙娘想说什么,你只管放心便是,陆侍郎单叫我伴他在身侧,下赌的事我分毫没沾,我心里自有分寸。”
旋即他又洋洋得意道:“陆侍郎还允诺我,过段时间便向太子殿下举荐我,来年下场我定是能稳中的。待我在长安站稳脚跟,便风风光光抬你进门。”
云笙还是觉得不妥,走这般捷径门路哪里有自己踏踏实实上进稳当?
她还想劝说几句,谢清远难得冷下脸来:“笙娘你个妇道人家,多跟着娘学内宅之事便好,外头的事不用你操心。”
最后他大步跨出院门,匆匆留下一句:“好了。笙娘你先睡吧,我去外头散散酒气。”
云笙望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
谢清远走了一刻钟,心里头的气便消了大半。
他摇摇头,开始后悔方才与云笙说重话。她胆子那般小,也不知方才有没有被他吓哭?
罢了,待会儿回去再哄哄她便是。她个女娘家,本就没见识,他与她计较什么?
“远郎君,有空过来坐坐吗?”
身后有道略微熟悉的女声唤他,谢清远回眸,是谢大娘子谢玉兰。
他怔愣一瞬,瞧见对方兴味的眼神,定了定心神,原来那日不是他的错觉。
谢清远面上笑了笑,如沐春风:“大娘子邀约,我却之不恭,自是有空的。”
云笙对这些毫不知情,只知晓谢清远回来后心情愉悦不少,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意。
次日他又是早早出门,云笙却顾不得再管他,只因钱婆子夏日火多,口壁唇角全起了火泡。
她吃不下东西,只想喝碗凉凉的荷花粥片,大清早便将云笙叫过去骂了一通出气,复又使唤她做粥。
云笙孝顺,低低应下便去小厨房忙活。
她先起火烧水,又提着篮子去池边采些新鲜莲子。
方走近水榭,便听见小男孩嘻嘻哈哈的清脆笑声。
府上七八岁的郎君,便只有二老爷妾室温姨娘所出的庶子谢明庭。
云笙依稀还听到那位温姨娘在温柔哄着儿子:“明庭,慢点跑,小心摔着。”
忆起那日花丛中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云笙有些尴尬,以及莫名的排斥,一时间伸在半空的绣鞋顿住,不知道是否要等她走远些再过去。
她还在犹豫踌躇,温姨娘撇见那角裙摆,笑着上前道:“是云娘子吧。”
云笙不自在笑笑,着实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偏头解释道:“我来采莲子,又怕搅了温姨娘母子雅兴,这才一时没上前来。”
温姨娘弯着唇角:“云娘子客气,不过是孩子玩闹罢了,有什么要紧?”
她话罢,两人间的气氛便瞬间僵住。
温姨娘瞅瞅云笙神色,低叹一声道:“我见云娘子还有事要忙,若你下午得空,可愿来我屋里坐坐?”
云笙心神惧惊,敷衍应下。
她跟温姨娘不熟,她邀她前去说话,是有何用意吗?她那日到底看见什么没有?
因着她这句话,云笙做粥片时心不在焉,她给卧榻在床的钱婆子端去,又伺候她用完,方才沐浴换身衣裙去寻温姨娘。
温姨娘刚把儿子哄着歇晌,婢女便禀云笙到了,现下在堂屋等着。
她摇摇头,心道这云娘子也真是心急。
两人一见面,云笙便起身,颇为歉疚道:“是我扰了温姨娘歇息,就是不知姨娘上午那番话,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