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六十四章在他面前,从不言“朕”。……
庆隆帝疯了。
疯得彻底,已无力称帝,与此同时,韩裴引咎卸任,满朝上下,竟沦落到群龙无首的地步,可北疆战事频发,外患连连,一旦北疆失守,大宣国运危在旦夕。
一时间,全国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江南州县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如潮水般涌入中央,一摞摞砸在丞相案头。
庆隆帝在位时,忌惮韩裴权势滔天,特意选了人,来当副相,韩裴一卸任,闭门谢客,卞子默看着不断送来的奏章,抓狂地挠头。
要是只有江南送来的奏章,也好处理,可是北边送来的奏疏内容与江南截然相反,前者扶持李延,后者拥护韩琰。
朝中更甚,老臣们颤颤巍巍地维护自己固有的利益,竭力反对改革派的韩家,稍年轻些的,气血方刚,整日和老顽固们争吵。
朝堂上的争吵愈演愈烈。
第二天,政事堂沸反盈天,两拨人泾渭分明地面对面站着。
一开始,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怕自己人不帮,怕对手群起而攻,所以多是在人群里小声嘟囔几句。
后来,是公孙霖不顾父亲的拉扯,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讨伐道:“他韩琰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不动动脑子想想吗!他说自己是先帝血脉,证据呢?他说是瀚王设局构陷,证据呢?光凭他一张嘴,就让你们这么拥护他?他觊觎的是什么啊,是皇位!是掌管天下的权力!”
有人借父亲官职给自己在朝中谋了份差,他指着公孙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和韩家不对付!”
公孙霖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压根懒得搭理这等幼稚言论。
同样,站韩裴的官员亦是嫌弃至极,换个时候早挖苦嘲讽了,可现在时候不对,做到不反驳已是仁至义尽。
公孙霖借机讽刺对方:“呦,韩琰无名无德无功,担不起这重担,你们自知理亏,所以只能这种狗屁言论驳斥我么?”
刑部侍郎公孙参手忙脚乱地去拉儿子。
龚群立刻道:“大理寺丞,此言差矣。就韩公子血脉一事,你年龄小,不清楚,当年有传言,韩琰是先帝子嗣,先帝并未对此进行解释,不过很快被压得无影无踪,只有先帝能做到这种程度,如果传言是假,先帝只需澄清,然后处罚散播谣言者就好,何必如此费力?”
换句话说,先帝变相承认了这个传言。
龚群说道:“说句难听的,就凭瀚王花天酒地的性子,他能成为好皇帝?”
“龚大人。”有位年迈的官员,在朝中名望颇重,最重尊卑,他眼神一沉,严肃提醒道,“身为臣子,不得议论天家。”
龚群一噎。
另一位毫不在乎,一阵见血:“今儿个为他说话,改日如果他真掌权了,你们觉得他能放过各位?别忘了,当年楚家败落,在座有多少落井下石?又有多少,真心求情?”
他说得慢,为了给他们留足思考时间。
“无端猜测!你当瀚王是小屁孩吗?!简直颠倒是非!”
茶杯“哐当”一声被砸在桌面,茶水四溅,两方猝然起身。
场面一度失控,激情澎湃,口水漫天喷飞。
“瀚王背后是齐剑霜!此时北匈像条疯狗一样,没有齐剑霜守着北疆,我们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你们还有机会说些个屁话?!”
“齐剑霜”三个字一出,立刻把许多人震慑住。
“你!”
突然,一声巨大的闷响在政事堂外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乒乒乓乓的声响,一众带刀侍卫穿戴整齐,伴着沉着的步子,坚硬的玄甲摩擦碰撞,每靠近一寸,便多一份肃杀的威仪。
韩裴走在最前方,一身素衣,与身后的气场截然相反,对比之下,更突出韩裴的温润如玉。
“外面等。”
韩裴淡淡吩咐了一句,提衣跨入。
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人来了,所有人非常识相地闭了嘴。
他们停下所有动作,看着韩裴一步步走近主位,坐了下去,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堆文书,放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这里,有卞相亲笔,也有朝中重臣写给我的,无一例外,全都是让我回来主持大局。”
韩裴慢条斯理道:“韩某此生无大功德,但自诩有点本事,着实不敢怠慢卞相等各位大人。因此,今日来帮各位解决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