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是跨国集团,核心的产业很大一部分在国外。
但大家族总是要更传统、更保守些。
温先生从没想过将权力交予独女继承,他早先就领养了亡弟的儿子温怀瑾,然后在家族中也有几位颇为亲重的晚辈。
沈蓉却未曾停止过给温思瑜争取,毕竟温思瑜可有沈长凛那么一位舅舅。
这样的身份,就意味着温思瑜和所有人不同。
直到某一天,沈蓉觉察温先生与一个女人过从甚密的时候。
当她发现那个女人是曾经的妯娌,温先生亡弟的妻子时,她像是疯了一样。
怪不得温先生虽不那般喜她,还是将她娶进门。
怪不得他非要给温思瑜和温怀瑾取相对的名字。
但让沈蓉彻底疯掉的,还是那样一份亲子鉴定,她平生最重体面,最怕的就是被人看不起,打碎牙也要和血吞。
可是这样荒唐的、腌臜的事,就是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温先生倒很冷静。
他将怀中的女人往身后挡,平静地看向沈蓉:“你接受不了的话,我们可以离婚。”
温先生并没有遮掩,他坦然得不可思议。
温思瑜年纪那时还不大,十五六岁,她是在某次父母争吵时,偶然觉察这桩事的。
女孩子的心思,总归是要更敏感些。
她那时还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忽然间就有了重重的心事。
这又是一桩谁也不能说的心事。
温思瑜等了半月父母婚姻破裂的消息,但结果是什么也没有,那桩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沈蓉甚至待温怀瑾更好了。
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
温思瑜年岁小,并不能明白,她只是渐渐地意识到,母亲没了再让她超越男人的念头。
尤其是在温思瑜成年过后。
沈蓉对她的要求和期许,好像一夜之间就从“胜男”的大小姐,变成了贤良淑德的女人。
“你跟明家那孩子,要多见见面,”沈蓉笑着说道,“往后夫妻间才协调。”
“现在呢,是要你做温家的排面,”她握住温思瑜的手,“但等你婚后,还是少抛头露面,免得有什么风言风语。”
温思瑜最初时,每次听了都极为厌烦。
后来她也渐渐地懒得言语了,敷衍地说道:“好,我都听您的。”
然后就到了这一年的冬天。
温思瑜坐在沙发上,瞧着外边的枯枝败叶,明艳的眉眼略带倦怠。
她摆弄着桌案上的花瓶,莫名地想起了秦承月。
那通电话打过去得很突然。
“你最近有空吗?”温思瑜轻声说道,“要出来喝酒吗?我朋友新开了家酒吧,请的乐队都还不错。”
隔着一堵墙,是沈蓉和人虚与委蛇的谈话声。
秦承月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有空。”
霜冰的乍破是很突然的事。
有些苦闷是不易被觉察的,也是不便于说予旁人的,只有同样置身泥潭的人,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他们自然都是活得很好的人。
万人之上,高贵尊崇。
等闲人都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