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本就刀剑无眼。”
“只担心他们会有心结,本来就已经很难解开了。”
如今这样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姐,明天我出宫一趟。”
万贞儿拉着她的手:“这件事不怪你,也不怪汪直。”
要怪那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小万点头:“我知道。”
她离开星城的时候还是夏天,如今便已到了冬日。
她看着眼前的两方墓碑,想起当时一群人快快乐乐出发,没想到迎接他们的却是阴阳两隔。
周误时将纸钱一叠叠丢进火盆里,从一开始的痛不欲生到如今,人终究没有办法对抗天意和死亡。
那时,他也不能违抗军令。
等到他急匆匆赶过去,摆在他面前的却是白布下冰冷的尸体。
“不——”
他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脚一软便是跪在了地上。
方行说:“周大人,您节哀。”
他哆哆嗦嗦伸出手,尝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掀开了白布。
方行想帮他,又不知道需不需要帮他,最后还是周误时推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脸。
他弟弟很少会这样安安静静躺着,白天他不安生,晚上也是。
夏天睡一张床上,一夜这小子能踹自己好几次,都想给他腿掰折了。
“你就不能消停消停?”
“不行,除非我死了。”
周误时颤巍巍抚上弟弟的面颊,触手是冰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如今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他闭上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似乎只要自己不睁开,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战场上,有的是生死离别,方行也不是没见过的。
可好歹也是一切从京城过来的,前几日还活生生的人,转眼就冰冷躺在地上。他让人把遗体好好打理,尤其是周二的,若是一开始的样子、那根本不能看。
他也是于心不忍,但这些话也只能他来说了。
“他是怎么死的?”
他摸着弟弟的身子,摸到了胸口的伤。
周二满身都是伤,但胸口这个是致命伤。
周误时不可置信:“这——怎么会?”
这是箭伤,直接穿胸而入,看位置是一击毙命。
箭头已经被拔出来了,但是看伤口、是大明的箭。
方行说:“是误伤,当时那个状况,炮弹齐发,也是顾不上。”
周误时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问:“真的?”
方行点头:“真的。”
另外一个帐篷里,小万给湘兰换上新衣服,用布沾了水,给她一点点擦干净脸蛋。
湘兰的眼睛还睁着,瞳孔散的很大,眼珠已经浑浊,却始终不肯合上,仿佛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湘兰,是我……”
万筝想用手替她阖上,可试了几次,始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