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阖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她的婚事,婚期便定在了今岁的最后一月。
按理来说,程清渺才刚封公主没有多久,两朝和亲又是大事,怎么来看这一场婚事都不应该如此赶,至少要等到来年开春再做打算。
可是许是这场联姻的确牵涉到太多人,每个人都怀揣着各自不可告人的心思,只有早日尘埃落定才是众望所归。
是以,即便再如何紧凑,这场关乎两国的婚事还是自程清渺受封礼以后便开始着手忙碌了起来。
而面对所有人都为此鞍前马后的情形,身为准新娘的程清渺反而格格不入到像是这场婚事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既不为婚服描金绣制做半点添妆加彩,脸上也不见半分新娘应有的羞涩希冀。
只是坐在廊下看着檐角四方的天空,漠不关己的状态像是短暂被囚在此处的飞鸟。
苏绾缡被下人引着进程清渺的院子里时,瞧见的便是她这般模样。
直到听见身边人的禀报以后,失神的面上才擦过一丝迷惘,在转头看到不远处院内如仪站着的苏绾缡时,猝然站起了身来。
“绾缡!”她疾步穿过了长廊,芙蓉锦簇的衣摆在风中摇曳,像是蹁跹的蝴蝶落在苏绾缡的面前。
多日未见,在看到苏绾缡的那一刻,程清渺脸上终是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
自从受封礼以后,她便甚少再出府。
婚礼在即,许是害怕出现意外的变故,她爹和祁铭都将她看得极紧,哪里都不许她去。
好在圣上怜她远嫁,特命迎亲礼在侯府举行,不必在皇宫之内。
是以,她还能待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府里,否则若是被困在皇宫,怕是日子更加无趣。
程清渺连忙拉着苏绾缡进了房间,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茶水点心。
落座在罗汉塌上,程清渺犹疑道,“绾缡,你……可以出来了?”
对于今日苏绾缡的出现,程清渺感到甚是惊讶。
当日,她派遣了大批的隐卫护送苏绾缡离开上京,却不想到最后,竟然折损大半。
不仅苏绾缡被重新带回了萧府,就连贺乘舟竟然也同一时间入了狱。
虽说祁铭告诉他,背后告密之人是祁诵,目的就是为了通过贺乘舟将矛头引到他们身上。
但是萧执聿堂堂首辅竟然亲自去追捕,还为此受了重伤,程清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这其中,必然是有联系。
可是当日跟随萧执聿出城的人马个个都是守口如瓶,口径统一,她无论如何探查,都得不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而萧府之内更是固若金汤,她的人是一点儿也安插不进去,根本没法传递消息给苏绾缡,也就打探不到她半点情况。
苏绾缡完全是和外界断联的状态,饶是她再有心,却也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再带苏绾缡走。
程清渺震惊于萧执聿的洞若观火之余,也不禁觉得他甚是可怕。
可是能怎么办呢?
程清渺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偏生自己这里也是一团乱麻。
本想着她们二人之中,至少要有一个人得到自由。
却不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程清渺这一段时间的心情不可谓不郁结,可是在今日竟然意外瞧见了苏绾缡,连忙将自己的疑惑全部问出。
苏绾缡自认为和萧执聿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也不太想去提萧执聿做的那些事。
尤其在瞧着程清渺如今被和亲所累,更是不禁升起了愧疚。
她在走之前都还想着要帮自己脱离困境,可是不想她的困境却是因她而生。
她不得不承认,萧执聿做的那些事都是因为她。
程清渺也算是被她连累进来了。
但是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苏绾缡不是一个会一味沉湎于过去的人,与其愧疚不如弥补,眼下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是以,对于程清渺的疑惑,苏绾缡对这其中的瓜葛并未细谈,简单解释了两句,忙按住她的手背,压低了声音,眸光虔挚,“公主,你想去显朝吗?”
这么久以来,苏绾缡是第一个真正询问她意愿的人,程清渺眨了眨眼,被问得一愣以后,鼻尖不由泛酸,微微垂下了头,轻轻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