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颜霁没有再隐瞒。
“还记得昨天你看到的那张告示吗?我是逃犯,就是那告示上赏银捉拿的逃犯,跟着我你会被我牵连的。”
“不是的,阿兄,”娄立无法相信,也无法把那个盗宝贼人跟眼前好心救他的阿兄联系在一起。
“你是为了哄我走,故意骗我的吗?”
颜霁笑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想。
“你看看这个。”
颜霁指了指他的那张照身帖,“寻常人哪会有盖了官印的东西,还能任人填写?”
“阿兄,你真的盗宝了?”
看着他这么惊奇的模样,颜霁忽然明白他怎么会被那无赖老者挑中了。
“没有,”颜霁长舒了口气,把这一番缘由讲给了他。
“所以后面的路我们得分开,不然你随时也有可能被抓走,或许他已经派人在我家中守着了,就等着我自投罗网。”
“阿兄,不,阿姊,那你不要回去了……”
“人前还是唤我阿兄罢,”颜霁把自己的小包袱给了他,身上只剩下两张银票,还有一张照身帖。
娄立猛的站了起来,“阿……阿兄,我……我跟你一起。”
颜霁没有答应,“我只想回去再看一眼,不想再牵连旁人了。”
“这些银子够你生活些日子了,找个活计好好干,要是不行跟着那些车夫大哥们运货也好,或是待你回来河东郡再做打算也成。”
“阿兄,我跟你走,就是被人抓走我也不后悔!”
“别说这样的话,”颜霁想了想,又说,“我是逃不出去了,我家中还有一个老母,日后……若是你有心,替我去看看她便罢。”
“阿兄!”
颜霁不愿意再牵扯任何一个人了,青萍是一个,沈易也是。
娄立脑子一转,忙说道,“我随你去,不露面可好?便是教我认认地方也成,你走了我也能留下照顾她老人家。”
颜霁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他。裴济的人很有可能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这一路上又要行多少关隘,过多少关口,她随时都可能被人带走,又何必再平白带上一个。
“你记住便好,等来年你安顿了生活再去。”
颜霁跟他说了一遍娄氏的情况,临走前又交代他,“若是车夫大哥们问起,你只道我家中事急,先行一步。”
娄立点着头答应了,他站在门前,满眼的不舍,不知道昨日还是好心救他的阿兄今日怎么就变成了盗宝贼人?
颜霁出了驿站,先是寻了人多的散铺子,吃了点饭,又买了些干粮,付钱时,才向那两个店家都打探了近处的马市。
幸这两个店家所说都相差不大,颜霁兑了银子,又仔细看了,方才买了一匹红鬃的高头大马,所用三十两银子。
出了城,带着店家随赠的路书,颜霁记着当日沈易所
教,喂了些草料,拉着缰绳行了一二里路,才终于鼓起勇气,踩着脚蹬子,翻身上马,双腿夹住马腹,稍稍用力,只听得一阵嘶鸣,马蹄声便响了起来-
冀州河东郡。
裴济坐在上首,听着孟山来报。
“当晚,城内仅有七家售出了衣衫,依着店家描述,仅余两家的买者同项娘子身形相似,据臣下等所查,最终只有靠近城门的琼衣坊,当是项娘子当日所进。”
孟山报完,便低头听令。
裴济放下李平传来的密报,又问,“怎么出的城?”
城内把守甚严,又发了告示,她怎么出的城?
听见裴济的话,孟山顿了下,才低着头回禀道,“您大婚前,曾下令城内半旬都免了宵禁,当日项娘子酉时便出了府,想来早在您下令前,人已经出城了。”
听完,裴济一言不发,坐在上首沉默,可额上暴起的青筋,无疑是在说明他心底的愤怒。
孟山立在下首,觉得浑身发凉。
直到裴济再次开口,“照着那店家所说再画一幅像,传令给李平,沿途关隘,都拿着画像一一比对。查!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