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小时候已经回忆起来的部分,也有许多细节是模糊不清的。
她觉得应该是原本就被淡忘了的记忆。
黎梦觉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多问了一句:“你现在想起来多少了?”
“十一二岁的时候吧,我不确定,那段时间我本来就过得浑浑噩噩的。”
阮清宵故作轻松,转头看向天边的流云。
她希望黎梦觉对她多几分偏爱关注,却又不愿从她眼中看到纯然的同情与怜悯。
心情实在矛盾得很。
“照这个速度,最多到年底我肯定能完全恢复了。”阮清宵说道。
她想了想,又摇头,继续道:“不过就算恢复记忆,我也不一定清楚那个案子的事。”
黎梦觉顺着她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也许那时候你真的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好学生。”
阮清宵微微皱着眉思索:“那段时间……我应该是在国外。恰好错过了这件事热度最高的时期,等我回国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消息陆续被压下去了。”
“出国?”黎梦觉第一次听说这回事,有点惊讶,“出国留学?”
不对,阮清宵后来明明是在国内上的大学。
为了在国外拿个身份回国参加高考?
也不对,阮清宵又没有入了外籍,出国上高中再回来考国内的大学,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时候我和云荷还不熟悉,她也不知道我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阮清宵越发厌恶这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
郑云荷只知道她被送出过国一段时间,阮清宵也是从她那里知道这件事的。
但她本人似乎也对此讳莫如深,像是私生子几进家门的事情,她都跟郑云荷吐槽过几次,出国的事却几乎从没有主动提起过。
只是郑云荷后来作为跟班小弟十分兢兢业业,在阮家那位私生子嘴里听过几句得意洋洋的嘲讽,才猜出来有过这么一段往事。
似乎就是在十四五岁的那段时间,在绑架事件发生后,阮父就为了情人母子放弃过亲生女儿一次。
那一次,阮父选择把她远远送走了。
私生子弟弟曾经对此自得不已,吵起架来的时候就会出言恐吓,说要是阮清宵再不听话,就叫爸爸再把她送走一次。
见惯事情冷暖的郑云荷都不免对此心头发寒,即便知晓这些秘密也不会主动提起来,去扎阮清宵的心。
这件事还是在阮清宵的再三追问之下,才从郑云荷嘴里撬出来的。
只是那些前因后果的细节,她就一概不知了。
甚至连她最后是怎么从国外回来的,两人都一无所知。
阮清宵直觉这段记忆很重要,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的脸色发白,无意识地握紧了身旁的栏杆,指节都微微泛白,流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黎梦觉瞥见她微微颤抖的手,也是一惊,连忙去扒开她握着栏杆的手。
风吹雨打的小露台明显没有得到细心的维护,铁制雕花的栏杆上满是斑斑锈迹,还有几处花纹自带的棱角凸起。
轻轻抓上去都觉得掌心硌得慌。
可阮清宵就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紧紧地握着栏杆,没一会儿就有血迹渗出。
黎梦觉将她的手扒开的时候,就看到她掌心粗粝的伤口。
“冷静点。”黎梦觉放缓了声音,尽量温和地说道,“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阮清宵的手指逐渐放松,却还是愣愣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她才微微颤抖着嘴唇,轻声说:“……好疼。”
她望着黎梦觉,神情有些恍惚,眼眶都泛红了,似乎是疼得厉害,眼泪几乎都要滚落下来。
其中的痛苦和依赖灼人,黎梦觉都有些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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