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侥幸没有死在这个时候,那就还要为之后可能出现的一切意外做准备。
阮清宵焦虑到不自觉地咬起手指头,用力到几乎咬出血印,另一只手掐着受伤的手掌心,疼痛让她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清醒。
“清宵。”黎梦觉叫她。
“黎姐姐?”阮清宵有些茫然地抬头。
“手上的伤……该换药了。”黎梦觉将她的手拉下来,动作很轻地拉开她的手指,然后去拿了药箱来给她换药。
阮清宵的视线跟着她打转,手摊开放在膝盖上没有再动,但看神情明显又进入了神游状态。
拆下来的纱布浸了一层血,消毒水浇上去的时候,阮清宵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黎梦觉用棉签帮她清理伤口,听见她压抑的很轻的一声“嘶”。
黎梦觉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原来你还知道痛啊。”
阮清宵垂眸没有说话。
黎梦觉轻叹了一口气,将本就很轻的动作放的更轻柔了一些:“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那么忍着。”
阮清宵轻轻“嗯”了一声,却仍旧无意识咬着下唇。
黎梦觉更想叹气了,在某一个瞬间,她心底竟生出些荒谬的想法——还是失忆状态的阮清宵更叫人怀念一些,不仅仅是不用她主动去找话题,更重要的是,没那么多烦心事。
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拍戏,以及怎么和她相处。
虽然也没有活泼到哪里去,但至少也还有点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黎梦觉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阮家的事。”阮清宵没有隐瞒,喃喃自语般说道,“我担心他们还会有什么手段帮自己脱罪。还有……宋家。”
那几个前科犯听到风声连夜逃跑,等到警察上门的时候就已经人去楼空。
比起阮父和阮老爷子幕后指使者,那些人罪行更为明确,一旦被抓压根没有任何辩护的空间,其中几个手上更是沾过血,上了法庭少说也是个无期。
没有希望,也就意味着没有顾虑。
也更加危险。
“你爸爸和你爷爷那里其实不用担心。”黎梦觉说道,“除非他们有那个本事把整个系统上下全都买通了,不然基本上这辈子别想出来了。”
“什么意思?”阮清宵有点不解。
黎梦觉帮她上好药,重新处理好伤口,才说道:“你是不是没有看过那张储存卡里面的东西?”
“储存卡……”阮清宵蓦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黎梦觉,惊讶之后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你都知道?”
“从剧组回来之后才发现的。”黎梦觉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书柜前面,从底层翻出一个木匣子。
红棕色的木匣子分量不轻,用料极好,却跟厚重典雅的气质沾不上边,盒子外层刻满了各种卡通形象,线条算不上流畅,很多处都深浅不一,明显是不善于此项技艺的人手工刻下的。
木匣子被放到书桌上,打开后里面是两排狐狸摆件,左上角缺了一个,目前仍然挂在黎梦觉的手机壳上。
阮清宵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很久以前送出去的“礼物”。
准确点来说,是送给网友阿狸的礼物。
她们在网上意外认识的时候,阮清宵正因为母亲的离世以及家庭氛围的巨变郁郁寡欢,花了很多时间在网上消磨时间。
那段时间阮父对她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正因为情人和私生子无法进门而心生愧疚,空闲时间大部分都用在外面陪伴他们,阮明琰和阮清宵兄妹身边只有保姆和司机。
直到绑架事件发生之前,阮清宵才确立了新的人生目标,她要好好上学,等到考上大学之后就可以彻底脱离这个让她失望又窒息的家庭,过上真正自由的生活。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和网上认识的朋友阿狸约好在下一个假期见面,并且交换了电话和礼物。
因为阿狸忙于学业,只下一个长假才能空出完整的时间,但年幼的阮清宵刚刚亲手做完了第一套手工摆件,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分享,便跟她要了地址,邮寄了出去。
原本是只有礼物的,后来又夹进去了别的东西。
阮清宵没有提过那样东西,黎梦觉收到之后也没有多想,后来经历过绑架事件,她以为她们以后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那一盒礼物就被彻底束之高阁,成了只剩下收藏价值的纪念品。
“之前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为什么也在回避我,后来又为什么来找我。”黎梦觉依次将摆件拿出来,露出木匣的底座,“知道阮家的事情之后,前两个问题我大概可以猜到,但最后一个问题……”
她停下来,修长的指尖按住底座某个隐蔽的位置,用力一拨,露出下面一层暗格。
暗格里面空空如也。
阮清宵看得心头一紧:“里面的东西——”